“师哥!!!”
眼睁睁看着秦沧砚的身影被光晕吞没,蔺楚疏开始拼命地挣扎,丝毫不顾锁链深深勒入皮肉里。
他此刻正在进阶的边缘,灵力本就极为不稳。
加之不管不顾地挣动,外溢的气息很快吸引了异兽的注意。
它一把挥开秦沧砚,朝着蔺楚疏的方向扑去。
“该死!”
秦沧砚呛出一口血。
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刚刚异兽只是喷吐了几口气息,就将他五脏六腑震得几乎移位。
若非提前关闭了痛感,他现在只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欠奉。
不能让它接近蔺楚疏……
他唇角淌血,心中更是焦灼。
既然连凰炎血都拖不住它的脚步,为今之计,恐怕只有——
心念电转,他手腕一震,汩汩鲜血沿着小指漫流,瞬间将整条锁链浸染得殷红。
大量凰炎血带来的恐怖高温,连乌金锁链也无法长时间承受,几息之间就开始消融。
因为失血过多,秦沧砚眼前一片朦胧。
但他动作依旧极快,小指链如同跗骨之蛆般攀上异兽的脊背,深深刺入坚硬的表皮内。
陡然降临的巨大危机感,让异兽前进的脚步一顿。
它回过头,睥睨着这个带给自己威胁的弱小人族,这才发觉一根纤细的锁链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感觉到心脉或者其他要害并未受损,异兽昏黄的双眸中流露出疑惑。
秦沧砚却笑了笑,眉眼中满是如释重负的愉悦。
“师哥,不要……不要用那一招!”
蔺楚疏的呐喊声近乎绝望,手腕处的皮肤早已被锁链磨得血流不止,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秦沧砚方才刺进异兽体内的锁链饱含着凰炎血,恐怖的高温能无视大部分防御,并随着血流渗透到经脉各处。
倘若他彻底引爆凰炎血,异兽必死无疑,但这样做的代价,是付出他自己的生命。
诡艳的血色逐渐从秦沧砚皮肤下泛出,极致的热度连身上的衣物都尽数消融。
他忽然紧握右手,浑身一震。
刹那间,星星点点的火光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迅速蔓延。
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狮身异兽身上。
它狂乱地嘶吼着,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可从血脉中生起的凰炎血,根本不可能以外力熄灭。
炫目的火光中,秦沧砚艰难地扭过头,似乎想再看蔺楚疏一眼。
留恋,温柔,难舍。
点滴光影在他眸底亮起,又随着生机的逝去而消散。
他身子一晃,从半空坠落。
“师哥——!!!”
随着秦沧砚生命的逝去,束缚着蔺楚疏的链条也化为灰烬。
他凄厉地呼喊着,飞扑上去,接住了那人坠下的身躯。
火焰的气息扑鼻而来,臂弯中的身躯却依旧柔软。
除了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看上去和睡着了也没什么分别。
蔺楚疏死死握着秦沧砚的手腕,拼命输入灵力,那人的嘴角却不断涌出鲜血。
“师哥,你醒醒,你再看我一眼啊……”
秦沧砚的手掌依旧是暖的。
这只手曾经温柔地抚摸他的鬓发,曾有力地指导着他执剑。
如今却只能软绵绵地垂落在身旁。
焦糊的味道依旧在蔓延。
蔺楚疏知道,即使已经身死,秦沧砚体内的凰炎血却依旧在沸腾,无休无止。
整个天幕都已经倾塌在脊背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还……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仿佛生来伴随着恶毒的诅咒,所有倾心爱护自己的人都不得善终。
蔺楚疏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抱住的是朵易碎的梦,稍有不慎就会破灭。
他脱下外袍,将秦沧砚的身躯包裹起来。
动作间有什么东西掉落,他俯身拾起,发现是两块麒麟玉牌,和一枚被烧断了红绳的玉佩。
据说秦沧砚衔玉出生,师尊认为那是吉祥之兆,便编了红绳,让他贴身佩戴。
它们都被凰炎血灼烧得滚烫。
蔺楚疏将其紧紧攥在掌心,再抬起眼时,眸底已是一片血红。
命运何其残忍,将最珍视的美好挫骨扬灰,末了还要嘲笑受害者的弱小无助,连悲痛伤怀的机会也不留。
不远处,异兽依旧在火焰里挣扎。
等到时空裂隙闭合,它自然会离去,毕竟修为的鸿沟摆在那里,纵然秦沧砚以牺牲性命为代价,也只能暂时拖住它。
可蔺楚疏不愿。
他轻轻放下秦沧砚,周身的灵力骤然增强,滴滴血珠沿着毛孔渗出,竟是不顾身体的承受能力,强行突破了元婴。
周身浴血,长剑拖地,曳出一路霜雪与惊天血虹。
凛冽冰霜直刺入沸腾的火焰,却分毫不见消融,无孔不入的剧痛涌入周身百骸,也无法与心中的绝望疼痛比肩。
命途凄凉,生亦何欢,世若遗我,自当屠戮。
他高举长剑,对着异兽的脖颈悍然斩落:
“孽畜,我要你为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