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马氏根本没听香香说什么,略坐了一会就让她回去休息,并嘱咐她中午一起去太夫人那里用饭。
阿明三人又得了赏赐,顾嬷嬷也同样把几人送到了月洞门门口。
王嬷嬷和阿亮第一次来,各方面应对得当,进退有度。
完全不像香香这个主人,往春萌院的院子走的时候,香香才觉得自己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她感觉对着祖母和母亲,她会很累很累。
她自己也奇怪,也没有做什么,为什么就很累,只是,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透不透气的感觉,一直存在。
忽然,走在最前面阿亮眼睛眯起,她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不远处的假山后面,走出一个人。
陌生的男人!
“青山见过香香姑娘,”张青山似模似样的行礼,头看似低了几分,眼睛却轻佻地一直向上瞟,视线一直牢牢盯在香香身上。
张青山半隐在假山后面,已经看了有一会了。
他看着这个姑娘由远及近,身量有些纤弱,甚至于穿了斗篷都能想象出来,但她的腰/肢应该两掌就能牢牢掐住。
斗篷风帽的绒毛下,她露出精致的小/脸,还有一点点白/皙无暇的肌肤,几乎能让人一下就联想到羊脂美玉。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清凌凌的山泉水,一眼望去,清澈得没有半点尘垢。
她如同一只刚刚出生的柔软又脆弱的小兽,懵懂又无辜,天真又孱弱。
张青山瞬间就被吸引了全部心神,血液都开始有些沸腾。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这样柔软又较弱的小/美人,被他狠狠掐腰/肢重重疼爱的时候,该有多美妙!
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份不低,且是个不会反抗的傻/子。
更刺激!
香香本能地顿住了脚步。
眼前男人她根本没有见过。
他长得不算丑,香香却感觉看上去很怪。
一身竹青色长袍,发束玉冠,脚蹬黑靴,黑色大氅披在身上。
他脸不瘦,但一眼砍过去像是被刀削过几下那么别扭,脸皮微微泛白,眼袋下微微有些乌青,脸虽然在笑,眼睛却很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香香浑身有些紧绷,她觉得,这个人,好像会吃人。
阿明突然反应过来,吓得脸色都白了,下意识把香香护在身后。
阿亮挺起胸膛,随时准备战斗。
只有王嬷嬷,收敛笑容,从容上前应对:“您是少詹士大人府上的公子吧?这里是永嘉侯府内宅,张公子一介外男,随意闯入,实在失礼,还请速速离去!”
张青山微微挑眉笑着,丝毫不觉歉意,只是再次拱手作揖:“本公子应侯夫人之邀请,来府中商谈要事,途中偶遇香香姑娘,实乃幸事!”
王嬷嬷笑容敛尽,她挺胸抬头,一身王府嬷嬷的气势散开来:“张大人作为东宫少詹士,肩负辅佐储君要职,听说府上诗礼传家,某些基本的礼仪规矩,也请张公子莫要忘记!”
张青山被一个嬷嬷教训,似乎也不尴尬,微不可查的挑起眼角笑了笑,他很是大度地再拱手:“嬷嬷说的是。侯夫人在等候,青山就此别过四姑娘!”
*
香香有些不安,进了院子就唤连连唤了几声“大黑”,却一直没看见。
阿明带着阿亮和王嬷嬷,给香香整理屋子。
屋子里积了灰,炭火也不足,阿明刚要去领,却被阿亮拦住了。
“阿明姐姐,我们王妃让人给姑娘带着呢!”
说着,阿亮就出去拿带着的红螺炭。
院子里有几个小丫头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听说,这次四姑娘是逃不掉了!我听正院的小丫头说过一嘴,那个张举人就要定咱们四姑娘了!”
“唉,可怜这个傻/子了。我可听慈心堂的人说了,那个张举人最近又弄死了一个丫鬟。这傻/子要过去,说不定没多久,侯府就要少一个姑奶奶了!”
阿亮心里冷哼,走路依旧轻/盈,没有让大/腿上绑着的匕首晃动一分一毫。
香香回到自己的院子,却突然有种去了别人家的不适应。
她打着哈欠,从慈心堂请安出来,唯一的想法是,她要再睡一觉。
今天她不是坐在最后一个座了,一帮姐妹翘着眼角、挑着眉毛地破天荒和她说话拉家常,很是热络的样子。
当时,香香用她的小脑壳想了很久,觉得有可能和昨天下午她分了礼物有关。
“唉,都巳时了吧,”香香用两只小手搭成弯弯的小桥撑在额头上,眯起大眼睛抬头看太阳,眉头都打结了,她嘴里小声嘀咕,“想睡个回笼觉都不行了。”
王嬷嬷听见了,不动声色,笑眯眯告诉她:“姑娘可以睡的,就在塌上歇一歇,午饭来了就起来,还可以睡个大半时辰呢。”
阿明低头没说话。
阿亮却撇嘴,心说侯爷嫡出的姑娘,睡个回笼觉不吃饭又怎么了,睡敢碎嘴,她剁了谁。
她阿亮可不止擅长梳头,还擅长用刀把头砍下来。
*
离午饭不到一个时辰了,不能睡觉误了用饭免得落人口实,是个没规矩的姑娘,香香乖乖地听王嬷嬷的话,和衣在塌上小小眯一会。
阿明在给她盖薄毯。
香香突然轻轻地问:“阿明,刚才那个人,就是府里原本要我嫁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