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按开床头灯,岑勘却不安分地在他禁锢下扭动起来。一双交叠人影被灯光投到墙上,看上去像在打架,又像在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
挣扎间,青年险些摔下床去。贝铭恩按着他的腰把人拉回来,手指却不小心蹭到岑勘滑腻的大腿根,摸到点粗粝的印记。
贝铭恩向来沉静的眼眸里,迅速划过一抹晦暗情绪。
现在有种说法,在这座山庄的幸存者群体里中迅速流传,即认为死者的死法与他们的特殊性/癖有关。
一号死者被尖刀刺死,是因为他做/爱时喜欢用尖锐的道具;
二号死者被烧死,是因为他做/爱时喜欢用烟头在对方身上烫下自己的标记。
岑勘本就是杀死一号死者的最大嫌疑犯,这个隐秘的烫痕,无疑又把二号死者跟岑勘联系了起来。
这片海域的暴风雨一刮起来,少说要停航半个月。现在死了两个人,闹得人心惶惶,已经有人提议,如果再死第三个人,只要得到全员投票同意,就要把岑勘扔下海去喂鱼。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着尽快洗清自己的嫌疑,竟然还闲心想别的事。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根本不把那些人放在眼中?
贝铭恩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对手。他将抱着他不放的青年一把推开,翻身钻进被子里,背对着岑勘。可惜有手铐相连,哪怕他有心想斩断羁绊,也只能藕断丝连。
“明明你也中意我。”岑勘却不气馁,眼眸笑成了两个弯弯的小月牙:“别否认,你都起反应了。”
贝铭恩对此无动于衷。可是没用,在他翻身之前,岑勘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某个敏感部位的情动。
“强忍着对身体不好。”岑勘用指腹在对方后背游走,慢慢下移,像诱惑亚当偷食禁果的蛇,“反正没人知道,不如跟我来一炮吧,大侦探。”
贝铭恩依旧背对着他,语气冷静得像站在辩护席上:
“如果受到区区□□驱使,就做出非理性的行为,那人跟野兽还有什么分别?”
岑勘一怔,又听他淡淡地说:
“而且,我也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
狭小房间里,两个青年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嘴唇已经靠近到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空气中漂浮的暧昧因子浓得能惊动烟雾报警器。
夏远感觉自己好像完全入戏了。不然,他为何会对眼前这张散发着蓬勃英气的脸庞如此着迷?
陆洋的耳朵同样红得不可思议,显然也抵抗不住台词和氛围的巨大杀伤力。他将视线紧紧黏在夏远浅粉色的唇瓣上,轻柔抬起对方的下巴,试探着越贴越近。
他贴过来的时候,夏远下意识想闭上眼睛,可是心中那个胆小鬼开始撕心裂肺地喊,喊着不要不要不要。
于是他猛然推开陆洋,抓着手机站起来,几步倒退到门边。
口腔里忽然就弥漫上浓郁咸腥的血腥味,仿佛那个记忆中不可磨灭的夜晚。
夏远不敢看陆洋此刻的表情,只好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强作自然道:
“我有点累了,今天就教到这里吧。你表现还不错,我原谅你了,晚安。”
说着,他拉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屋内,陆洋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回想着夏远刚才站在门前的举动。
那是个明显防御的姿势。
他皱着眉想了想,掏出记事本,打算分析一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床上还残留着夏远的余温,身边也还萦绕着对方的气味,他根本沉不下心来,索性又提着毛巾去冲了个冷水澡。
因为这次教学太过别开生面,所以带来的悸动也久久无法平息。等他冲过澡回来,俞宽已经回来躺在床上了,被他带走的奶牛猫阿布也跟着回来了。
它一看见陆洋,就跳进他怀里撒娇,喵喵着抱怨他为什么抛下自己那么久。
“喵哥!”俞宽眼睛很亮,“你跟我男神配合得怎么样?”
陆洋把毛巾搭在肩上,语焉不详地说:“他确实很厉害。”
连背景音里的铁链声,夏远竟然也模仿得出来。这已经不是厉害二字能形容的了。
“那必须的!”俞宽很自豪,“那个狄亭天天想蹭我姑姑热度,还不是因为姑姑厉害。不过我本来以为那狄亭是个草包,没想到今晚一对戏,发现他倒也有几把刷子。”
陆洋坐下跟他聊了几句,几分钟后,俞宽就已经哈欠连天,应该是今天累坏了,很快就倒头睡去,呼噜打得惊天动地。
陆洋走过去关了大灯,只留了床头的小夜灯,也翻身上床,拉过凉被搭在身上。阿布睡在他身边,很快也打起小呼噜,和俞宽一唱一和。
借着夜灯的光,陆洋出神般盯着已经写下了几行字的纸面,回想起很久之前和夏远心理医生的一段对话。
“很多心理问题都是因为自己把秘密憋在心里,怕被别人知道,才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虽然病人不想说,但我直觉他的问题跟他的家庭有关,特别是他那个哥哥。每次提到兄长,他的表情都会很不自然。”
陆洋还记得自己当时问:“他哥哥叫什么名字?”
“夏饶,陪他来过一两次。病人显然很依赖他哥哥,同时却又在惧怕对方。”苏医生表情凝重,“我曾经测试过夏饶,但他每次都表现得无懈可击。”
因为夏远不肯接受暴露疗法,所以苏医生还教给了陆洋试探他创伤的方法。
首先要创造一个让夏远觉得自在的环境,把主导权交给他,这样他就不会退缩。
然后把他的反应一一记录下来,再根据行为模式,判断他究竟受过什么刺激。
就像根据糖包在人举起拳头后就会躲避的表现,判断它曾经挨过打一样。
陆洋沉吟几秒钟,在本子上写下两行字:
肢体碰触,可以。
接吻,
不行。
他在黑暗中盯着那几行字,指节越攥越紧,渐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