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的灯线昏暗头顶有一盏橘红色的圆灯，人工溪流水声潺潺，远处还传来小提琴演奏的惬意声。
水晶高脚杯贴上女人的红唇暗红色液体划过嗓子。
果然香醇。
“怎么样商小姐我就说这家的红酒一等一的绝。”付舟叉了一块牛排扔进嘴里。
商澄沫抬眼：“我是不会把画让给你的。”
话音一落付舟短暂的怔愣一下。
随即又笑了：“商小姐你也太直接了吧这么个温馨浪漫的地方”
他伸手在两人之间来回指了两下：“如果你不说刚才这句话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多年的至亲了呢。”
商澄沫垂下眼。
不管怎么说付舟刚才的确帮她出了口气。
作为一个旁观者作为今天的客人他本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却还是选择替她出头。
哪怕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在当时那个状态下的确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让商澄沫觉得她是有人撑腰的。
不至于在自己的家里，被外人欺负的颜面扫地。
离开的也没有太狼狈。
“付总，坦白说那副画是我想要送给我奶奶的生日礼物。”商澄沫看着他清澈的眼瞳中浮现出疲惫：“短时间内我找不到比那副画更合适的了所以，我必须拿下。”
“巧了不是，那副画也是我想送给一个长辈的礼物。”付舟说。
“既然都想要送给长辈那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所以付总，我们就拍卖会上见分晓吧，希望”
停顿了一下，商澄沫举起酒杯：“希望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商澄沫这番话带着无限诚意。
付舟曾经在她心中的形象也颠覆了不少。
“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付舟看着她，很快又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与她轻轻碰杯：“我怎么会和仙女成为敌人呢。”
他这样说，商澄沫理所应当认为，付舟愿意退出争夺。
姑娘笑着点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那以后我们随时联系。”
付舟这辈子的绅士举动大概全都用在她身上了。
他让商澄沫坐他的车，临下车前付舟问她：“商小姐是不是不爱用微信，之前我加过你，你好像没看见。”
“”
她刚才还说了随时联系的。
商澄沫错开眼神，咽了下口水：“那你，你再加一次吧，确实是没看见。”
此后的一个星期，商澄沫每天都能收到付舟的消息。
他话里话外透露着幽默风趣。
就和他的人一样。
心情好的时候偶尔聊上几句，不耐烦的时候就不回复他。
聊天时从来不需要她找话题，不回复时，也丝毫没觉得有任何负担。
他带给商澄沫的感觉就像是和闺蜜那种。
哪怕我在这边写了个小作文，你一句也不回复我也不会觉得尴尬。
我说我的，不管你看没看见。
下一次再说话，也不会觉得生疏。
再次见面是在一家奢侈品店。
商澄沫刚走进去就见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站在柜台边选手表。
“商小姐您来了！”经理微笑着迎过来，声音清脆。
这话自然也被付舟听见，他回过头，两人撞上视线。
隔着一个展柜，付舟跟她点了下头，又垂眸继续看手表。
商澄沫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古怪。
突然又觉得，这人好像跟微信里的，不太一样。
在经理的指引下，她挑了几双鞋子。
等待自己型号时，目光再次落在对面。
男人两只手腕上各戴了一只表，专柜小姐夸赞：“两只都很符合您的气质。”
付舟垂眸微笑，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商小姐，我来帮您换上。”经理拿着鞋子蹲在地上。
“绑带高跟鞋真是看腿型的，一般人驾驭不了，您看您穿着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一样，穿上它您就是宴会里最高贵的公主。”
经理将镜子立在商澄沫脚下，黑色蕾丝绑带一圈一圈缠绕在她的腿上，最后在小腿后面绑了个蝴蝶结，看起来性感又不失优雅。
只是这黑色和白色，应该选哪一种呢。
“白色比较适合你。”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商澄沫抬眼，问他：“我还没试过，你怎么就能看出白色适合我？”
“应该说适合你今天的穿搭。”
她今天穿了一件珠光白色连衣裙，裙摆成波浪状微微翘起。
付舟说着就蹲下身，拿起白色高跟鞋。
一只手刚要握住她的脚腕，商澄沫缩了一下：“你不用你”
她的脚小巧玲珑，前天刚做了指甲，嫩粉色猫眼，各个角度看过去都闪烁着光。
经理想要帮她把白色穿上也被拒绝，商澄沫说：“两双我都要了。”
这话堪比撒钱，经理乐得合不拢嘴，不再多言：“好嘞！这就帮您包上。”
“看来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付舟摩挲着下巴：“我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有第三种选择呢。”
商澄沫瞧了他一眼：“左手手腕这支表适合你，右边那个有点老，当然如果你有第三种选择我也不拦着。”
付舟再次端详这两支表，抬起右手招呼柜台小姐：“我要这个。”
“”商澄沫扁扁嘴，切了一声不再看他。
付舟脸上挂着笑坐到商澄沫身边：“这个表是给长辈买的，老人家自然要带合适的。”
“哦。”
商澄沫点头，话里没有任何情绪。
走出商店时，电话响了，又是家里的电话。
保姆告诉她郁倩出院了，商世霆想要办一桌酒席，所有人都得到场。
挂了电话，她气不打一处来，甩着包包往前走。
快到车上时，突然一个不小心崴了脚。
摔倒在地上的前一秒，一双有力的手托住她，轻轻一提将她扶稳。
商澄沫抬头一看：“付舟？”
付舟打开副驾驶的门，把人扶到自己车上。
二话不说蹲下来，握着她的脚腕帮忙把鞋脱了下来。
“诶你”
“那边有跌打损伤药，拿过来。”
“”
商澄沫回头将喷雾拿给他。
一阵冰凉的触感后，脚腕渐渐发烫。
男人的大手覆在上面，顺时针轻轻帮她揉。
商澄沫下意识抽回脚，被付舟又扯回来：“别动。”
说完，抬眼看她：“这么保守，旧社会啊？”
“”
他的手很大，大到可以覆盖她整个脚背。
白皙的手上能清晰看见青色血管，他垂眼，揉得又轻又认真。
“刚刚接了谁的电话？”
“我家里的。”
“听上去好像很不愉快。”付舟看了她一眼，一边揉一边说：“虽然我没必要说这个话，但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
他轻笑：“小姐，需要帮忙吗？”
当付舟出现在商家的酒席上时，商世霆满脸写着惊讶。
再一看与他同行的商澄沫，他问：“这是？”
“刚刚好我在楼下宴请朋友。”付舟说：“碰巧遇到商小姐，这才知道商太太出院了，我理应代替我们萧总过来敬一杯酒。”
付舟一来，自然是座上客。
商家给足了他面子，他自也不好当众呛郁倩，而且郁倩这一顿饭基本上没有讲话。
宴会结束后，付舟亲自送她回家。
商澄沫跟他道谢：“如果不是你，说不定今天的饭局又要因为我不欢而散。”
“你就不会装装样子？看商太太多会装啊。”
“我和那种人自然不一样。”商澄沫说：“我生来高贵。”
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贵族，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疼大的千金。
不会装，也不屑于装。
“你不知道吧。”商澄沫说：“郁倩曾经在我们家的商场里打工。”
“我妈经常去看丝巾，一来二去熟了，我妈知道她家境不好，没少照顾她。”
“只是贱人永远都是贱人，受人恩惠不懂感激一心只想着反客为主。”
说着她轻笑一声，带着嘲讽：“可惜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还真就让她摇身一变成主人了。”
付舟避而不答，心道这都是命。
这种事他见的太多了。
能从打工妹变成人上人，也是郁倩的本事。
只是这话，商澄沫这种富家小姐，永远不会懂。
“能看得出商总对你更疼爱一些。”
“因为他是我爸爸，我跟他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点他要是再拎不清，他白活这么大年纪了。”
付舟脸上挂着悠闲的笑，说了句“下次见”就走了。
他的背影越来越商澄沫下意识想叫他，又突然顿住。
她低头看自己的脚腕。
与往日一样，又不一样。
她今天穿的白色绑带鞋，他没看见。
回到家还沉默了一阵，而后抓了抓头发才上楼洗澡。
此后的日子里，商澄沫每一次被要求回家，都必定会叫上付舟。
一开始她还觉得难以启齿，每一次带着歉意的情绪和他见面时，又总能被他几句话轻易抚平。
距离拍卖会还有一个星期，她偶然听说付舟这几天下榻了怡海在这边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