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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灯会

“春柳,把你手中的纸拿来给我看看。”    “这?”春柳并不知道小姐写的是啥,就算认得几个字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给老爷看呢?    春柳只得斜了眼偷偷地看小姐的脸色,小姐点了点头表示默许,她便将小姐的笔墨捧上前去。    宣纸上用隶书工工整整地写着:    《惜梅》  朔雪没寒芜,严威等群木。  东君惜江梅,先与借微燠。  造物逞新奇,亭亭付幽独。  天然水雪姿,不许铅华渎。  疏影浸澄波,斜枝度修竹。  奇标含春容,清致漫山腹。  夜月耿扶疏,寒风来馥郁。  素艳等琼瑶,真香笑兰菊。  昨宵风雨颠,遗英满平陆。  凭谁望苍天,荣枯何太速。  凌晨眠霜林,余芳犹五六。  不厌终日看,尚可供诗目。    “这,这是你写的?”老爷的声音不怒自威,听不出是生气还是赞许。    “无事写着玩的而已。”    “这首诗是谁教你的?”看起来并不像是先生教的,三小姐王惜冉应该还在识字阶段,就算学诗也应该是些浅显易懂的小诗,而眼前的这首《惜梅》不仅字多难写,对小孩子来说意思也不太好理解。    “自己看书学会的,嗯……母亲也有教过一点。”    仔细打量,这字写得是方方正正、细致整齐、可圈可点,对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了。    “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么?”    “当然知道。”    王威平本身虽不至于是个大老粗,可是对于诗词句这些东西也只能算得上是个外行。说实话,他自已也并不能完全理解这诗中的意思,听王惜冉似漫不经心地解释诗意,他也不晓得是对的还是错的,可是今日的王惜冉的确让他刮目相看了。    *******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风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诗正应对了此情此景,也合乎王惜冉此时的心情,只是,最后那句,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她既希望能在这元宵灯会上见到主人,因为她非常非常地想念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他,哪怕,只能远远地瞧上一眼,也是好的。可是,同时她却又不希望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里遇着主人,因为这意味着他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昨日,老爷见过王惜冉以后,虽然心里对王惜冉的表现是惊异万分,可是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地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晚饭时分,老爷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明日带三小姐王惜冉去参加元宵灯会。虽然遭到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的一致反对,但老爷说他这么多年从未带过三小姐,这次带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二夫人反驳说不是还有二小姐么,二小姐也从没带过,怎么轮也轮不到三小姐的。但老爷又说三小姐是三夫人那边的,他从来都没带过三夫人那边的人,二小姐虽没带过二夫人总是带过的。    这样,大夫人和二夫人这才没吭声了。    其实昨日午后,老爷私下里去问过先生那首《惜梅》的意思,竟和三小姐所说的并无二样,而且先生也说他并没有教过三小姐这首诗。    想起除夕晚宴时先生曾推荐过三小姐参加他们成人间的吟诗对对子,只是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可能三小姐真的是有些过人之处,只是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是的,他已经许久没有去过三夫人那边了,他,冷落她们太久了。    *******    “小姐!小姐!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春柳一边跑一边呼喊。    “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我都知道了!”这小丫头冒冒失失的。    “什么?小姐你消息这么灵通?我还以为我是三夫人这边第一个知道的呢。”不是吧,我可是刚刚才听到的,小姐足不出户就已经知道了?    “我看你跑得这么急,又这么高兴猜都猜出来了。”王惜冉无奈地笑着。    “什么?猜的?那不行,若只是猜的,你肯定猜不着。”小姐怎么可能猜得着嘛!自从春柳被捡回来起,就从来没见过老爷特地“关照”过三夫人这边。    “不就是老爷说明天要带我去参加灯会么?你说,我猜的对不对?”王惜冉调皮地笑着说。    “小姐!你可真神了!连这也能猜得到。”小姐可真是厉害啊,果然比春柳厉害十倍,不,一百倍都不止!    “你以为昨日我们真的是闲得没事干闷得慌、,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一大清早就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跑到外面的花园里去又是写字又是弹琴的啊?还不如睡个懒觉或是围在暖炉边吃吃糕点嗑嗑瓜子聊聊天呢。”    “啊!小姐你是有意的!”    “嘘......”    “可是,可是,若是如此,那天你为什么要去救大少爷,要是大少爷的脚没扭伤的话,你不就......”    “你以为你小姐我的眼睛是摆设啊?”    “你......你......你都知道?”    “当然了,我当时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脚‘咔擦’一下扭了,然后再重重地摔倒的,不然我是疯了要去救他,推他一把还差不多。”王惜冉说着说着就得意忘形起来了,变得有些口无遮拦,将她的心思毫无保留地全都说了出来,却未曾想到这会吓着春柳的,她,只是个孩子。    ……    “春柳,觉得有些害怕。小姐,小姐有些不对劲。”一向善良的小姐怎么会?    “傻丫头,小姐并没有变,小姐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不让别人欺负我们,为了本来就该自己得到的利益才......唉!算了,你要是不明白的话就算了。”王惜冉知道自己说得有点多了,也许一时半会,春柳会无法接受。    春柳思考了一会,好像想明白了。“春柳明白了!是他们先欺负我们的!我们只不过是保护自己!从以前开始他们就一直欺负我们!我们如果不还击,就会一直受他们欺负!善良并不等于软弱!”    “对!春柳真聪明!说得很对!是小姐今天的话有点多了,有一些事情你是不需要知道的,也不需要想那么多,。春柳还是个孩子,只要快乐地长大就好了。”    “小姐!你又来了!春柳可比小姐大!是春柳太笨了,不能够为小姐分忧。夫人和小姐对春柳这么好,可是春柳却这么糊涂!刚才不应该那么想小姐的。”    小姐永远都是她的小姐,她的主子,她春柳只要一心为小姐做事,为小姐着想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嘛!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春柳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王惜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春柳,小姐可能是心里觉得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不知不觉地就把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嗯!只要小姐想说,春柳什么都愿意听!而且,绝对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就连三夫人春柳都不说!”不管小姐做什么,都是正确的!都是对的!这才是她春柳所应该有的态度!    “春柳真好。”    “是小姐好。”    “对了!时间这么紧,明天的灯会小姐有什么准备没有?有没有什么春柳帮得上忙的?”    “小姐既不需要准备,也不需要帮忙,小姐我这么厉害,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王惜冉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哪里会有什么准备会有什么安排,谁知道明天会遇着谁?会发生什么事?只能随机应变。    若是能见到主人就好了,不对,最好还是见不到。皇宫是个什么地方啊!水深火热、凶险万分!主人若是出现在那种地方,太子又是主人的仇家,岂不是很糟糕!    现在的她还没有跟在主人身边,不能够为主人做些什么。保佑太子现在还没有与主人为敌,保佑主人现在还没有加入太子的敌对势力!保佑在她赶到主人身边之前主人一直是平平安安的!最好她能够抢在仇家加害主人之前就消灭仇敌!    ****    第一次来皇宫,王惜冉对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地好奇,东瞅瞅西看看,还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感叹。    王惜冉和老爷说她也想要参加灯会猜谜,好不容易来皇宫一次,又遇着如此盛会,怎么能辜负这样的好时机呢?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    王威平想了一下,同意让王惜冉去长长见识,不过让她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惹事。本来这次带她前来,就是来碰碰运气的,看能不能看在她尚且年幼的份上,多得几分赞赏。    王威平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毕竟这里人才济济,想要露个脸或是给人以深刻的印象都实属不易,更别说出风头了。    况且王威平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弹琴的水平具体如何,也来不及请名师来指导或鉴赏,虽然他自己听起来觉得很不错,但若和那些个金枝玉叶、大家闺秀相比,他心里可是一点儿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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