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起疑
官驿宁王小院。
廊下吊着一溜的红色灯笼,一看就知是年节时分挂上的,灯笼间中依次垂着八角风灯,整个小院像是被一圈红光围绕,倒衬得屋内窗边的红梅有没那么耀眼了。
萧引盘坐在隔间,时有风来吹动帘幔,他这个方位便恰好能瞧见那枝立在青釉刻花瓶内的红梅。
旁枝逸斜,拢共没开了几朵,多是含苞欲放的花苞。
萧引盯着瞧了一会,左手数珠慢慢捻着,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东楚皇帝子嗣如何?”
“不丰,比不过西晋。”
帘后站着个小侍卫,一身暗色衣袍,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体。
萧引听了,轻嘲道:“竟还不如西晋,那太子岂不是更加宝贵了?”
小侍卫没动,连眼珠都不曾转一下。
“回京之后去查一下东楚皇室子嗣情况,务必详尽。”
萧引捏着佛珠,不知在想什么。
*
“那药呢?”楚泺僵住片刻,无力问道。
申儿白着脸:“差两味药材。宫里带出来上个月已经喝完了,本来要去药铺买的,可是沈嬷嬷一直在左右,奴婢没找到机会。”
“算了算了,”楚泺摆摆手,“几日而已。”
小心点就不会有事的。就算那药现煎好放在她面前,也无济于事了。
事到如此,申儿一脸严肃给楚泺换了身干净衣裳,把她按到床上,并告知她不要乱下床。随后分别送来四个汤婆子,三个置于脚边,一个给她抱着放在小腹上。
楚泺一脸无奈,说申儿未免也太小题大做。
半个时辰后,楚泺知道错了——整个小腹一圈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几百遍,又酸又疼,慢慢累积到大腿,抽着泛酸。坐起来是一种疼法,躺下又是另一种疼法,她险些哭出来。
申儿又心疼又自责又好笑。亲眼盯着楚泺灌下去三海碗姜汤才作罢。
“殿下太大意了,事先没有察觉便算了,一路还淋着雨过来,又穿的这么薄,怎么可能不疼上一两天?”
申儿给捏着腿,忙得额间早出了汗。
楚泺一听还要疼上几天,顿时眼前一黑就想这么晕过去算了。
她此前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的,大约只有初次之时,自次以后便每月服一次药,可止当月月事。这药方是静嫔给她的,说是从一个老御医那求来。
宫里本来就不缺这些东西,有些嫔妃刚入宫时,少不得挣一把,趁着年轻容颜还在,每每划拉着日子翻来覆去地算,若是一个月月事之前皇帝都未召幸,那剩下的几日岂不是很有几率,便只有喝这药了。
时间一长眼看无望的大把在,但是永远都会有新人来,免不了重复一遍,如此往复循环,这药方也就这么着传下来。
还有些在某一个时间段盛宠的嫔妃,更是需要此药,君王之爱,有如流星,不抓住这一次流星雨,下一次就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有需求就有供给,后宫之中遍地都是这种药方。
不过是药三分毒,而静嫔拿来的这个药方,比之寻常的要不同一些,改过几味药材,又有个特殊的药引子,说是绝对对身体无半点不利。
楚泺这才一直喝这个药。
看楚泺疼的小脸都白了,申儿提议说:“要不我给殿下讲个故事,转移所思所想,这样就不会感觉到很疼了。我跟既十姐姐都是这样的。”
提到楚宫好友,申儿明显开心起来,楚泺本不想听,突然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便道:“说来试试。”
这时,门被叩响,外间边双求见。
申儿讲故事的计划告终,自觉带上门出去了。
楚泺坐起来,披了个外袍,“何事?”
“属下是来向殿下请罪的。”
“何罪之有?”
边双面上有些不忿之色:“之前在宁王处时,那老宦官胆敢辱陛下和皇后娘娘,属下无能,竟劳烦殿下亲自出手。”
“这有什么?不干你的事,宁王有意试探于我,特意设的局罢了。”楚泺咬了咬舌尖,“再说,你要是敢伤那老宦官,现在可就不在此处了。”
“那殿下岂不是中了宁王的圈套?”边双有些急。
“那倒也不是,”楚泺摇头,“一半一半吧,这个你无须明白,只需知道他们针对的是我,而且相对与我来说,他们不敢擅动而已;若是你去了,我这个小小车队又要更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