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怎么还有“不可以疼”?
小男孩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白嫩团子,加上鼻尖一点殷红,像极了冰上的小雪人。
他拢了拢细长的球包,轻声问道:“你不回家吗?”
阮软语气坚决:“软软还不能回家,家里有‘地震’!”
……?
是他的地理知识储备还没有到达这个境界吗?
小男孩认真纠正:“地震是我们脚下的地球剧烈运动产生的,怎么可能只有家里有?”
“我知道的呀。”阮软掸着膝上的灰尘,波澜不惊,“我知道爸爸妈妈是有事情不能告诉我才这么说的,可是软软不敢问……”
小男孩愣了。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又是‘不可以疼’,又是‘不敢问’。你和你的爸爸妈妈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像陌生人一样?”
阮软悟了。
或许是因为能量过低,导致她的大脑运转速度也变慢了,她竟然才意识到这一点。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谢谢大哥哥!软软明白了!”说罢,又忽然对上他的眼睛,如梦初醒一般,“对了,软软的爸爸妈妈不是坏人!”
……
这个小家伙,在认定的事情上面似乎格外较真。
“好,他们都是好人。”
听见满意的答案,阮软护着自己的红鼻子,眯起一轮弯月:“大哥哥真乖~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话音刚落,阮软就像是说错话了一样捂住嘴巴:“不行不行,电影里说了,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软软也不能问的。”
小男孩嘴角一抽:“可是,你已经告诉我了。”
“……咦?”
“你叫软软。”
“哇!大哥哥怎么知道的!”
“……”小男孩无语凝噎,他站起身来,微风吹过层次分明的发梢,“我叫安和。”
安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就像是一家人猫在沙发上睡午觉一样好听。
阮软伸出手,想捏住安和的衣袖,可自己脏兮兮的手心满是尘土,一定会弄脏他又新又好看的衣服的。藏起黑乎乎的小爪子,阮软歪着头问:“安和哥哥,你要玩秋千吗?软软可以让你先玩。”
“秋千?”安和瞥了一眼留下无数熊孩子痕迹的轮胎,垂下睫羽,“我不玩。”
唔,好苦的味道。
阮软靠近一步,仔细感受着这一丝突如其来的淡淡苦涩。
几秒后,她仰起头,笃定开口:“安和哥哥,你不开心。”
安和微怔,勾起嘴角:“我没有。软软,你看错了。”
“软软没有看错。”两只小萝卜似的食指齐齐指向鼻子,她一脸认真,“软软是用两个鼻孔闻出来的。”
说着,阮软低头望着小黑爪,在自己已然满是灰尘的衣服上一顿猛擦——大不了回家以后自己悄悄洗干净,嗯!
她伸出勉强能看的手,生拉硬拽着把安和推上了轮胎秋千。
“安和哥哥坐好哦,我们要起飞啦!”
阮软站在和自己一般高的秋千侧边,拉着绳索一会儿往左跑一会儿往右跑,却怎么也甩不起来。惯性拉扯着她左摇右晃的,反倒是把自己给弄得晕晕乎乎。
小小的雪人使着吃奶的劲儿和秋千作斗争,白嫩脸颊被阳光与汗水熏成了红苹果。
安和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东西落在滚烫的脸蛋上,阮软慢慢松开了秋千。
西沉的落日下,漫天晶莹的光粒被染上了姹紫嫣红的霞光,细砂糖一样从安和的笑容里喷涌而出,像是积攒许久之后的一场发泄。
又是这种奇怪的光粒,和她第一次见到爸爸妈妈时候的一样。
阮软张开嘴,含住几颗光粒——是不带一丝杂味、再纯粹不过的甜。
可是还不够。
苦味是没有办法被中和的,唯有用十倍百倍的甜才能遮掩。
托着腮帮子沉思半晌,阮软醍醐灌顶,从兜兜里掏出一颗奶糖,拆开糖纸,接了满满一张的光粒。她把光粒和奶糖一起揉巴揉巴,重新裹进了糖纸里。
“安和哥哥~”阮软甜滋滋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