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员被她整乐了,端起一整盘饼干捧在她面前:“你怎么这么谨慎呀。可是你刚刚都把爸爸的名字告诉我了,为什么不可以说自己的名字呢?”
阮软嗅着饼干的香气,咽了口气:“姐姐,这个饼干多少钱一块?”
只要卖一块,她就有能量开启扫描了。
播音员一愣,故意逗她:“这个饼干两块一块哦,但是如果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免费给你吃。”
阮软直接忽略了后半句:“两块一块的话,一块是五毛吗?”
“是一块两块呀。”
“……”
妈妈,人类说的话好难懂呜呜呜!
阮软嘟起了嘴,圆滚滚的脸颊显得她娇憨不已。她左摇右晃地转了一百八十度,与饼干盘面对面。
埋在一整盘饼干里,她抓起一块柠檬味饼干,凑近鼻尖闻了闻,又放了回去,换了一块黑糖味的。
饼干包装纸又厚又滑,人类幼崽的手指又圆又短,她愣是连个缝都没撕开。
好气哦。
鼓起软乎乎的包子脸,阮软恋恋不舍地放下黑糖麦芽饼干,像只刚学会走路的矮脚猫,抬着小短腿儿爬上沙发。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我是小孩儿,如果被不认识的叔叔阿姨知道了名字,就可以来带走我,说我是他们的孩子。要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把我骗跑了怎么办?”
……危机意识倒是蛮强的。
播音员围着她东转转西转转,像是观察一个未曾见过的新奇生物:“小朋友,我不会把你领走,你悄悄告诉我你叫什么好不好?姐姐给你吃饼干。”
说罢,拆开一块饼干,在她红彤彤的鼻尖前晃晃悠悠。
阮软耸动鼻头,嗅到一股甜滋滋的味道,还带着一缕微苦。
闻起来好香哦……
但是不可以!人类都是阴险狡诈的,不能随便相信他们!
她乖巧端坐在沙发上,把两只蠢蠢欲动的爪子镇压在屁/股墩子下面,小脑袋撇向右边:“不好。”
那块饼干像是开了自动追踪,绕过她粉嫩的脸颊,紧追不舍跟上右边,又一次诱惑着嗅觉。
“小朋友,那你说,一会儿要是来了一个大人说是阮大壮,我一问‘您女儿叫什么名字’,他随便说个小红小绿,我也没办法辨别真假呀,对不对?”
阮软一听,僵住了。
她努力理解着这番话里的逻辑,漆黑眼珠子咕噜咕噜转。
好像……好像是对的诶。
经过一番焦灼的思想碰撞,她最终还是咬紧牙关,坚决抵抗饼干的诱惑:“不对。我的爸爸也很——”
“软软!”话音未落,一个洪亮中带着哭腔的男声夺门而入,当场解答了播音员的疑问。
……我的爸爸也很谨慎,才怪。
“我的宝贝软软!你怎么一个人跑了!”阮大壮一把捞起小奶团,捏捏胳膊又揉揉腿,比修复文物还仔细,“没事吧?没受伤吧?没吃什么陌生人给的奇怪东西吧?”
阮软从宽厚胸膛中探出头来,轻轻拍着阮大壮被黑色染发膏遮盖的鬓发:“爸爸乖,软软好得很。”
像极了一只温顺小猫咪,用毛茸茸的耳朵蹭着身心俱疲的旅人。
而一旁举着“奇怪东西”的“陌生人”轻咳一声,把饼干攥进手心,例行问道:“您是阮大壮先生吗?”
“是的是的,我是阮大壮,这是我的女儿阮软。刚才她在玩具区玩得太高兴走丢了,多亏了你,太感谢了!”
……她玩得高兴?她瞟见那些价格标签上的数字,魂儿都快吓没了好不好!
“您太客气了,不用感谢我。是您女儿自己找到这里让我发布广播的,我第一次见这么聪明的小孩儿。”
“是是是,我们软软一直很聪明。”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还说这是隐私,不能告诉我,怕被陌生人骗走了。阮先生,你教得太好了。”
“对对对,我们软软一直很——我教的?”
阮大壮徐徐转头,盯着怀里软软糯糯的小奶团,陷入迷茫。
……他有教过阮软这些东西吗?
忽然,埋在颈窝的小脑袋拱了拱,阮软打了个哈欠,轻声呢喃:“爸爸……”
“嗯?”阮大壮将她放得更低了些,像婴孩一样横抱在臂弯,“怎么了,软软?”
灯盏花瓣似的睫毛扑闪扑闪,阮软只觉得眼皮上坠着一大根火腿,直往下耷拉。
能量即将耗尽,她要关机啦。
嘴唇被高温烘烤得有些干涩,她舔了舔,迷迷糊糊地说:“爸爸,我想回家了……”
阮大壮的眼角弯出了一道皱纹,他向播音员颔首道谢,轻轻遮好阮软的小肚子:“好,爸爸带你回家。”
短短几秒,广播里的钢琴声、海洋球上的尖叫声、落地窗外的喇叭声,耳边的一切喧嚣,都渐渐被隔绝。
唉,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生活,真是太不适合她了。
而这时,看着父女俩渐行渐远背影的播音员忽然后知后觉。
——阮大壮?不就是前段时间因为破产拖欠工资上了社会头条的那个……搞出版的阮大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