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将盒子递给他,心里多少有些羡慕这小年轻的好运气,“我以前见过从沉船里起出来的瓷器。其中有几件因为包裹在淤泥里,被保护得非常好,完全没有遭到侵蚀,出水之后釉面光洁如新。小弥这一件,应该也是一出窑就因为种种原因被保护起来,才能保持这么完好的状态。”
老猫忙问他,“这东西值钱吗?”
谢老沉吟片刻,“前几年拍卖会上出过一件永乐青花人俑砚滴,成交价超过了一千二百万。咱们也都清楚,拍卖价是有一些偶然因素的。小弥这一件保存的虽好,但一来年代不同,二来也不是什么名家的作品,我估价的话,大约在三、五百万之间吧,当然了,遇到合眼缘的,价钱还能再高些。”
乔樱和老猫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乔先生也有些意外。
谢老问弥月,“你有什么打算吗?”
弥月听出他有想收的意思,就含蓄的表露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出门一趟,就当是带给老师的礼物吧。我老师比较喜欢书法,”
谢老有些遗憾的哼了一声,“真是便宜这老东西了。”
弥月忍不住问他,“您认识我老师?”
谢老摆摆手,“我跟他的交情,你回去问问那个老东西就知道了。其实别说他,你我也见过。有一年京城古玩协会的研讨会,你是跟着老林一起去的,当时我也在。一群糟老头子坐在一起巴拉巴拉说废话,就你一个水灵灵的小伙子在那里做记录,想不记住都难。”
他言语风趣,旁边的人都听的笑了起来。
弥月也笑,不过他们师兄弟跟着林青山东奔西跑都习惯了,要说哪一次的活动特别印象深刻倒也没有。
弥月不好当面打听谢老的底细,暗暗决定回去了再问林青山。
乔先生心里也有些遗憾,他是有心想收了人俑砚滴的。但一来弥月没有出手的意思,再则谢老还跟他的长辈有些渊源在,以他的身份,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而且弥月之前还送了乔樱和老猫每人一部书稿。只是还人情的话,这姿态已经足够了。
鬼市这种地方,有正规渠道不好出手的真东西,也免不了会有鱼目混珠的假货。
卖家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是专做古玩生意的,也有一些就纯粹是二道贩子,收来一些真假难辨的东西,找门路进来这里找冤大头的。
像乔先生这样的玩家,也都是存了淘货的心思。能遇到合心意的东西固然好,没有那个机缘,也只当是出来散散心。
何况有谢老跟着,他此行总不会全无收获。
因此也很快就放下了对人俑砚滴的那点儿小遗憾。
因为有谢老这个纽带在,弥月也不好跟乔先生一行人分开走,顺便也跟谢老一起帮着乔先生掌掌眼,买了几样东西。
弥月发现这位乔先生比较喜欢字画一类的藏品,这样看来,他送乔樱的书稿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在仓库里来回转了两圈,一行人就打算回去了。弥月抓紧时间把谢老拽到一边偷偷问他市面上有没有关于古董乐器的消息。
谢老寻思了半天,摇摇头,“最近没有。”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弥月又问他,“滨海市有什么比较中意古董乐器的藏家吗?”
他觉得这样的人,王英和他的同伙应该也会关注的。
“这倒是有。”谢老说:“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
弥月连忙道谢,又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又表示要请他老人家赏脸吃饭,被谢老笑着拒绝了。
弥月待人接物上还有些生嫩,道谢的方式也表达的略显生硬。不过谢老就喜欢这样知道进退的孩子,直到两边道别,他上了乔先生的车,还在念叨林青山走了狗屎运,手下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出息。
乔先生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是林老板提起过的那位林馆长?”
谢谦点点头,“林青山,当年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人太狂了,难免就受人排挤。他这些年一直窝在山里搞研究,很少露面了。”
乔让没见过林青山,但他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就说:“灵犀山博物馆这两年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谢谦笑道:“我其实有些佩服他。能放下名利,专心做学问。”
乔让笑而不语。他只是个商人,欣赏不来文士们的淡泊名利。不过,这不妨碍他欣赏真正有本事的人。
“这小年轻好眼力。”
谢谦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林老头会教学生。这是他的能耐,别人真是羡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