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大亮。
熟睡中的少女下意识抓了抓盖在身上的被子,手刚掏了一半,静止在那。
触感丝滑,不像是她的被子。
沈映鹤僵了一刻,腾地坐了起来,身下的岩石太硬,硌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她抓起盖在身上的布料定睛一看。
玄色披风,用上好的锦缎制成,不是谢云祁的还能是谁?
“谢云祁?”
沈映鹤唤了一声,却不见他的踪影。
不会是把她丢在这跑了吧。
沈映鹤思索了一下可能性,摇了摇头,罢了,暂且信他一回。
只是谢云祁人走了,大橘怎么也不见了。唉,跟谢云祁一个德行,枉费她昨晚这么好心把它从谢云祁的眼刀子下救下来。
一觉醒来没能见到橘猫的沈映鹤很失望,不死心地弯着腰,找了一圈,"喵?"
“喵喵喵?”
沈映鹤这么叫了一圈,别说是猫了,连根毛都没见着。
她又往山洞口靠了靠,侧着头,“喵——”
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双黑色暗纹长靴,一路朝上,沈映鹤的脑袋生生转了180度,定睛一看。
剑眉星目,那双琥珀色的眼正淡淡地注视着她。不远处,大橘妖娆地摇了摇尾巴,踱着猫步走近了些,一并学着她的样子歪了歪脑袋看着沈映鹤。
那小眼神仿佛在说,你学的什么猫语,连发音都不对。
气氛肉眼可见地尴尬,谢云祁反倒像是无事发生一样,从她身侧越了过去。
沈映鹤咽了咽口水,立马摆正身子,狠狠瞪了橘猫一眼。
看吧,这才是大哥该有的气场,没见识!
“你这声学得没有在谢府好。”
谢云祁一边说着,一边兀自走了进去。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两条新鲜的鱼,动作熟练地将它们串了起来。
昨夜的火堆已经熄灭了,他便重新再燃了一簇,神情淡然得像是说了一句早上好。
只有当事人此刻面红耳赤,连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沈映鹤忍了忍,咬了咬牙关,“再难听也不叫给你听。”
小姑娘气鼓鼓的,但没走远,在谢云祁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
灼热的温度很快就将鱼烤熟了,整个山洞都是飘逸的肉香。大橘早已按捺不住,想要上去抢,被谢云祁用木棍支开,语气冷漠,“不是给你吃的。”
沈映鹤脸朝着外面,只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便知道个七七八八,在心里嘀咕着。
真小气,连猫都不给吃,活该没对象!
正骂的起劲,一条烤的外酥里嫰的鱼就稳稳当当停在了沈映鹤的面前。
耳畔传来男人一贯冷冷的声音,“吃不了,多了一尾。”
大橘仿佛听得懂话,两只猫眼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在旁边张牙舞爪。
没有多!这条是它的!
鼻翼间萦绕着惨绝人寰的香味,可是沈映鹤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怎么可以就这么妥协呢,最正确的做法当然是——
吃掉它!
她一脸别扭地接过烤鱼,嘴硬道:“那我也勉为其难帮你解决一下吧。”
谢云祁有错,鱼鱼又有什么错呢?
橘猫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气得七窍生烟,又跑回火堆旁静待最小的一条鱼出炉。
这条,必须是它的!
沈映鹤心满意足地啃着烤鱼,简直快把谢云祁的厨艺夸上了天,想不到小傲娇的背后还上得疆场下得厨房嘛。
酒足饭饱后,她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想要再睡一觉。
刚一躺下,谢云祁已经接了水过来将火熄灭,“走了。”
沈映鹤反问:“走去哪?”
“你说呢?”
谢云祁和她大眼瞪小眼,半晌,沈映鹤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俩是来“逃难”的,不是来度假的。
差点忘了正事了,天亮了该上山去。
她连着点了好几个头,“对对对,那咱们快走吧。”
说完,刚走出几步,想起来点事情,赶紧跑回去拿出木炭就朝眉上花了两道。
还是画上不尴尬一些。
谢云祁看着沈映鹤的举动也没制止,静静看着,待她好了才同行上路。
还在一旁大快朵颐的橘猫见他们要走,也顾不得才吃了一半的小鱼了,兴冲冲叼着半尾烤鱼,跟着沈映鹤。
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碰到了正巧从山下取水回来的士兵。
“唉!将军,你们在这啊?”
士兵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眼沈映鹤,神情自然,像是一点也不意外沈映鹤会被他家将军带回来似的。
谢云祁嗯了一声,不准备停下。
士兵挠挠脑袋,憨笑一声,跟了上去。偏偏这人还是个直肠子,见几人都不说话,开口想要缓解气氛。
他道:“这猫……”
“这猫莫非是将军那日下山找郑大人的时候捡回来的?”
……
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说,看上去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猛然间,几人在脑中又迅速回忆起了谢云祁那日说过的话。
“呃,将军,我不是想说你下令那件事情。”那人手忙脚乱地解释,反是越抹越乱。
原本沈映鹤是想假装无事发生的,这么一来二去,差点给她憋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很好,两道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哦,不对,还有一只猫。
“看什么。”
沈映鹤收住了笑,一本正经问,“这是你家将军自个儿说的?”
她似问非问,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一汪清泉看着谢云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