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曾经也摔过,纪长青当时说过什么。
他说,没用的东西。
后来的事就如同装了加速器,一晃而过,他自己都差点没看清。
纪斯衍回过神,喻娆还在地板上坐着。
“我打电话让纪家过来人,以后没事别让人来找我,我跟你没什么关系。”
喻娆一愣,怎么突然又变脸了。想到自己不能前功尽弃,既然摔了跤,便不能白摔。
她以退为进:“纪斯衍你能把我放到那个小沙发上吗?软一点。然后再喊别人来接我。”
纪斯衍突然发问:“你叫我什么?”
喻娆心中一凛,还是不怕死地重复了一遍:“纪……纪斯衍。”她继续说,“马上就要上课了,我怕等到人来接我就迟到了。”
“你受伤了,周老师会理解的。”
喻娆看他不让步,只能另辟蹊径:“我上次把脚链丢在你的口袋里了,你给我吧。”
她把手伸了出去,手心对着纪斯衍。
脚链被纪斯衍那天从口袋里拿出来,根本没有随身携带,他直接说:“我没带。”
“你上次就应该给我的,你怎么可以把女孩子的私有物留下来,这样会有很多闲言碎语的,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就要被人误会了。”
喻娆极其委屈地看着脚,想动又太痛了不敢动,只能哼两声,显得自己有多无助。
被她整烦了,纪斯衍站起身,无奈道:“我是你哥。”
喻娆不依不饶:“别跟我套近乎。”
这话是他说过的,纪斯衍被她气到,咬着牙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就差一口气过去了。
总之这小鬼就是咬着他不放,明知道她在胡搅蛮缠,还是拿她没辙,她太小了,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怪她的。
包括他自己在内。
算是妥协,纪斯衍重新蹲下来,眼底有笑意:“叫声哥哥就背你。”
“哥哥。”
纪斯衍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乖。他本想着喻娆今天这么倔,肯定很好玩,没想到她真就叫了。
他还真有点摸不透她。
纪斯衍转过身背对着她,轻声问:“可以吗?”
喻娆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太装:“可以。”
出了大楼,两人一起去了周老师家里。
周老师本名周国政,是文音读大学时的老师,当年她的葬礼周国政也在,对纪斯衍也是极好的。
只是纪斯衍一旦提起文音,周国政都不愿提。
至于为什么帮喻娆,他不是看不出来喻娆只是随口说,既然她说了,那倒不如让她如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不过好像还是没能改掉她胡说八道的毛病,一天一个鬼点子,谁也拿她没办法。
周国政家并不远,纪斯衍背着她走了一段路就到了楼下,送她上去后,他本想走的。
转念一想,来都来了,直接走不大合适。何况喻娆腿脚不方便,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他还是不放心她。
周国政也没让他走,打算等喻娆练完琴,一起吃个饭再放他走。
因为纪斯衍今天在的缘故,喻娆比平时提前了两个小时多小时下课休息。
饭菜是周国政的太太做的,典型的平城口味,喻娆一向是吃不惯,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吃。
纪斯衍正和周国政讲话,发觉喻娆不怎么好好吃饭,又瞧了眼桌上的盘子,垂眸浅笑,没有说话。
周国政夸赞道:“这孩子倒是挺聪明的,听话又乖巧,学东西也快,不难教。”
纪斯衍笑说:“确实。”
听了这话的喻娆,不用思考也知道纪斯衍是在内涵她,更吃不下饭了。
这晚饭吃了也有一个小时,纪斯衍打算带喻娆先去这条街的小诊所给她瞧瞧伤势,以免严重影响她以后。
和周国政道别后,纪斯衍背着喻娆下了楼,距离纪家的司机过来接她还得一些时间。
下了楼,纪斯衍走在路边,喻娆帮她撑着伞,他低声问:“开心吗?”
“开心。”
喻娆回答,虽然没吃饱。
“脚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喻娆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她的确不是故意摔倒,但是故意骗他过来的。她想见他,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愿意故意摔倒。
她反问:“如果是故意的呢?”
纪斯衍却没再开口。
一直到了诊所门外,纪斯衍才停下脚,他轻叹:“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哥哥是在关心我嘛?”喻娆趴在他的肩膀上,发现他的喉结处有一颗痣,颜色太浅了,若不是靠的太近,很难发现。
纪斯衍再次沉默了。
朦朦胧胧的细雨,连月色都不会有的夜晚,喻娆觉得自己看进了纪斯衍的心底,是她的月光在照。
喻娆心想,原来爹地没有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