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洛睁开眼，正好对上顾萌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他两只粉团一样的手托着肉乎乎的下巴，脸都变形了，看到金洛醒来，笑着咧出一口漏风的牙。

“哥哥你醒啦！”

金洛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但是颜狗的本性已经苏醒，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萌娃的胖脸。

“小坏蛋，你老师没教过你不要横穿马路吗？”

这句话本应是责备，可金洛对着这么可爱的小孩，语气软得不能再软。

然而一提到被车撞的事情，萌娃脸上的笑顿时消失，只剩下余悸和愧疚，嘴角更是向下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对不起哥哥，我忘了，我是第一次过马路。”

“嘿，还第一次，”金洛被逗笑了，他忍不住坐起来，仔细打量这个长相十分讨喜的小家伙，“那你说说，你以前都是怎么过马路上学的呀？”

“以前都是佣人开车接送我上下学的，他们不让我自己走路。”

金洛本来还觉得夸张，可转念一想，这小孩身边跟着十几个保镖，估计是家里人惯坏了吧。

“那你干嘛不听话乱跑出来呀？这个时间……还没放学吧？”

金洛并不想责怪这个小男孩，他就是看人家可爱，想跟人家说说话，没想到没聊几句就把人家说哭了。

“我、我没有不听话呜……我不想上学，他们欺负我……”

顾萌萌一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让它落下来，里面的水光像潮涌一样漾开，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金洛连忙哄他：“乖乖乖，不哭不哭，他们……是同学吗？同学怎么欺负你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顾萌萌的金豆豆就直接滚了下来，鼻头也红了：“呜呜呜他们说我是玻璃娃娃，大人都叫他们不要跟我玩。”

“为什么他们叫你玻璃娃娃？”

金洛对这个称呼很新奇，他觉得哪怕这个萌娃再娇气，大人也没必要叫自家孩子孤立他。

顾萌萌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见金洛满脸关爱和善，这才嗫嚅着开口。

“因为……我有病，受伤了就会一直一直一直流血，他们说我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所以他们不跟我踢球，也不跟我玩车车，他们什么都不跟我玩……”

金洛愣怔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才逐渐将小男孩说的话与高中生物课本上的“血友病”联系起来。

他隐约记得，这是一种凝血功能异常的罕见疾病，终身有轻微损伤后长时间出血的倾向，说得直白点，就是患了这种病的人一旦流血就停不下来，一个小小的伤口就有可能让人血尽而死。

难怪，难怪别的小朋友叫他“玻璃娃娃”，普通小孩磕了碰了顶多出点血，这个小孩但凡被刮出一条小口子，都能小命不保。

金洛觉得心疼极了，忽又悚然一惊，他们刚刚出了车祸，那小男孩他没事吧？

“你有没有被碰伤？有没有？”

顾萌萌任由金洛两只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检查，稚气的脸，忽然说出了令金洛头皮发麻的话。

“哥哥，我没有事，但是你好像伤得很严重。”

金洛刚想反驳说自己好好的，可他突然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不对劲，他和小男孩所处之地一片白茫，什么都没有，一开始他下意识地觉得医院就是这色调，可医院不至于连个病床都没有。

从一开始，他们俩就在地上，一躺着，一坐着。

金洛吓懵了：“我、我们这是在哪儿？”

眼前一道炫目白光闪过，眼皮传来刺痛，再睁开时，上方团团围着好几个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