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呀?”颜溪好奇的问了一句。 从早上到现在蒋媛一句话都没有跟她们说,这会儿却在一个男人面前有说有笑,是挺奇怪的。 张果果回道:“他啊,是咱们生产队的社员邵正东。” 邵正东?颜溪想了一下,对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印象。想来是之前没有接触过,不认得他。 张果果见她一副不记得的样子,快速的说道:“你忘了,我之前还跟你提到过的,邵正东是邵正南的哥哥。” “那邵正南……” “邵正南就是我被镰刀割到手的那回,帮我找止血草的那个大好人啊。” 颜溪眨了眨眼,好像也没什么印象。 张果果:“……” 颜溪笑了笑,以原主沉默寡言的性格,每天只知道闷着头干活,哪还会去特别注意不相干的人。何况这生产队的社员又多,就算原主来了这里快有一个月,整个生产队怕是还有一大半的人她都叫不上名号呢。 张果果对颜溪的记性已经不抱希望了,正弓着背要拔秧苗的颜溪这时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过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一字字缓缓的问道:“你刚才是说,他叫邵正东,他还有个弟弟叫邵正南?” 张果果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间反应这么大,愣愣的点头:“对啊。” 颜溪神思恍惚,望着那边田埂上的年轻男人喃喃自语:“两个名字都对上了,不会这么巧吧……” “怎、怎么了?”张果果见颜溪神色奇怪,不由得有点紧张。 “没事。”颜溪很快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我刚只是在想这两个名字取得都挺好听的,一听就知道他们是兄弟俩。” 张果果:“……” 看着张果果一脸无语的模样,颜溪笑得愉悦,嘴上虽然说没什么,心里却还在沉吟着刚刚的事。 邵正东邵正南这两个名字放在这个时候可能很普通没什么特别,可是搁在上一世,他们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无人不晓。这兄弟两人不只是成功的企业家,也是有名的慈善家,他们联手成立的聚盛集团涉足了多个行业领域,集团每年的营业额都位居全国第一,两人多年来都在财富排行榜的榜单上占据着首位,在各大新闻的头条版面上也是时常出现他们的身影。 颜溪的老师曾受邀去邵家修复一件他们从海外拍买回来的古董瓷器,颜溪当时作为得力弟子也跟着去了,后来还被留在邵家用餐,有幸和其中一位邵老先生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颜溪对那次的事记得尤为深刻,年近七十的老先生不仅依然儒雅睿智,还十分健谈,言辞更是幽默风趣,毫无在外界看来的那么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不过,颜溪还记得在她出发去江东省之前,邵家还曾传出了一些花边新闻,似乎是跟邵正东老先生的前妻和儿女有关,她当时急着赶飞机没有仔细去看,等到有时间再去看时,却发现新闻早已经被压下来了,网络上已经再也找不到相关的报道。 颜溪暗自琢磨了一下,她记得两位邵老先生的老家好像就是在江东省这边。至于具体是哪个市哪个县,她就记不清了。 该不会真这么巧吧,难道现在生产队的邵正东邵正南就是在后世成为商界巨鳄的两位邵老先生? 那边田埂上的那对年轻男女还没有说完话,张果果皱了皱眉头:“奇怪,蒋媛什么时候跟邵正东变得这么熟了,她不是最瞧不起这里的男同志吗?以前还总说他们都是泥腿子,打死都不会跟他们这些人来往的,现在怎么又变了?” 说完,半晌没听到旁边人的响应,她忽然叹了一口气,自说自话:“唉,其实邵正东真的挺可怜的……” “这话怎么说?”颜溪忽然不解的问道。 “我听说啊……” 张果果在说之前又往那边方向看了一眼,大概是怕自己说的话会被正主听到,便特意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在邵正东还很小的时候,他爸妈就去世了,他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们兄弟几个,还又特别偏心,他小叔为了占他们爸妈留下来的屋子,就把他们从家里都赶出来了。后来邵正东就只能带着弟弟们走到我们生产队来找他外公外婆。” “可惜啊,没过几年他外公外婆也去世了。” 张果果一边说一边摇头感慨,“他外公外婆这边没有其他子女,现在家里就只剩下邵正东和他弟弟了。邵正东作为大哥,除了要养活自己,还得要照顾他的两个弟弟,听说他每天都……” 等等! 颜溪听着听着忽然有些糊涂。 “邵正东有几个兄弟?”她很认真的问道。 “两个啊。” “还有一个谁?” “除了邵正南,他还有一个弟弟叫邵正北。”张果果说道。 颜溪皱眉深思起来,“不对呀……” 她记得在上一世可从来没听说过两位邵老先生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的,现在怎么还多出来一位邵正北了? 张果果对于自己掌握的消息十分肯定,绝对不会有假。 “我没有记错,邵家三兄弟,生产队的人都是这么叫他们的,只不过,我听说那个邵正北好像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经常得要吃药,所以他大多时候都待在家里很少出来干活。” 是这样? 颜溪挑了一下眉,随即问道:“你知道邵正北现在多大吗?” 这个张果果也不太确定,猜测道:“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吧。”末了,继而又道:“我还没有见过他呢。” 颜溪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 那是她记错了吗? 还是……其实是她搞错了,他们只是恰巧名字相同而已,与后世的两位邵老先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关联? 作为社会名流,一般的家人亲属在网上是可以查到的。按道理说,如果他们真的还有一个亲弟弟,那不可能会隐秘到几十年都没有传出一点消息出来。 除非…… 颜溪刚想到了一种可能。 张果果又轻叹一声,说道:“邵正东要养活一家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偏偏他还有一个弟弟身体不好,负担那么重,这就更加辛苦了。像他这么大岁数的人,别说是在农村,就是在城里也早就该说亲了,早点结婚的话这会儿孩子都应该有好几个了呢。” 她忽然又凑近了一些,跟颜溪说:“我还听说,生产队有一位阿婆因为怜惜邵正东爸妈不在,日子过得不容易,就想帮他做媒,但是对方那个姑娘嫌弃他家太穷,怕跟着他被他弟弟拖累,所以就没有答应。后来邵正东也说暂时还不考虑说亲的事,最后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颜溪听得很认真,也消化了不少消息。 不得不说,张果果同志聊起八卦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颜溪含笑看着她,一脸揶揄的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张果果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都是听宿舍里其他人说的。” 一群女知青每天聚在一起能干嘛,当然是谈天说地聊八卦啊。生产队这边的生活既辛苦又单调,年轻姑娘们平时没什么好说的,自然而然的就会说到生产队的那些年轻男社员身上,不然总不可能特意去聊那些大爷大妈阿姑阿婆吧。而邵家三兄弟的情况在生产队又比较特殊,所以大家谈论的次数也就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张果果跟其他女知青住在一起,久而久之,自然就知道很多颜溪不知道的事情了。 颜溪完全理解。 这就跟以前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女同学往往喜欢在寝室里讨论学校的男同学是一样的道理。 “我其实特别敬佩邵正东同志。”张果果忽然神情分外认真的说道,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隐隐透着一丝光彩。 颜溪饶有兴味的看了她一眼。 张果果还不知道自己刚说的话容易引人误会,接着就笑着说:“整个生产队就只有邵正东每天都能挣12个工分。” 颜溪讶异的挑眉。 每日最高不是才10分吗? 张果果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那是因为邵正东每天晚上还要出去干活,他干的活比大家都多,所以大队长和副队长他们经过商量以后就决定给邵正东多加两分。” 原来是这样。 颜溪了然。 “请问蒋同志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先去干活了。”此刻,正面对着蒋媛的邵正东却是一脸微微的不耐烦。 他心里颇为费解。 以前这个女同志可是高傲得都快鼻孔朝天了,平常连看都不屑于多看他们一眼,今天也不知道哪根脑筋搭错了竟然会特意过来主动跟他说话。 而且跟他说了这么久也没说什么正事,尽是东拉西扯的一堆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