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生气了。
傅庭宴看着那颗虽然被紧急抢救回来,换了新的花盆,但还是明显蔫了很多的绿萝,清晰地认知到了这点。
沈清就在不远处的厨房忙碌着,他做了一份焖面,还有一盘番茄炒蛋,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虽然简单,但能充分勾起人的食欲——
但就碗筷的数量来看,显然是一人份。
这是连饭都不准备做给他吃了。
他发现这人生起气来样子不声不响的,但是行动却很干脆。
傅庭宴微微挑眉,走了过去,在桌子的另一边停住脚步。
沈清默默吃了一口面,连头也没抬,像是没看见他。
脾气发得一目了然。
傅庭宴被无视了个彻底,但却没有生气。他视线低垂,打量了这边几眼,识趣地走到厨房,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下了一锅……
泡面。
番茄味的。
没办法,他本身厨艺不精,只会简单的煎煮,如果必须自食其力,伙食也就是这个水平。
他坐在沈清的对面,两人相顾无言地安静吃了一顿午饭。
在沈清放下筷子,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傅庭宴忽然开口:“等下我来洗吧。”
青年顿了一下,没推辞,但也没有别的表示,干脆地起身就要走。
这是这么久以来傅庭宴第一次的示好,但沈清却意外的没有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那张总是挂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没了表情,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也沉凝了下来,竟然有种生人勿进的冷淡。
这是傅庭宴几乎从未见过的模样。
“生气了?”傅庭宴叫住了他,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青年一眼,“对我摆脸色,嗯?”
沈清面无表情,他转过头,和傅庭宴对视,咬字清晰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你和我道歉。”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和男人说过话。即使之前傅庭宴再怎么对他冷言冷语,他也从没有发过火,但没想到只是砸了一盆绿萝,竟然就学会冷战了。
原来这人也会生气吗?
意外的,傅庭宴没有感觉到恼火,反倒是觉得有些新奇,他饶有兴致地翘起腿,连带着语气也更加不急不缓了起来,“我给你买一盆新的不就好了?你随便挑。”
“我不要。”沈清摇头拒绝了,固执地看着他,“你和我道歉的话,我就原谅你。”
这话说的,好像这个结果已经是他的宽容了一样。
傅庭宴问:“这盆草对你很重要?”
沈清顿了顿,承认了:“是。”
“但这不是你要求我给你道歉的理由。”傅庭宴说,他甚至没有追问这盆草到底为什么重要的意思,眉眼间都带着漠不关心。
沈清看着他,像是不满他的态度,眉头用力地蹙了起来。
傅庭宴挑眉,笑了笑:“因为你的花盆碎了,和我并没有关系。”他摇了摇头,“那明明是你自己摔碎的。”
他并不羞于认错,但是那是在他确实错了的情况下。
傅庭宴看着沈清认真严肃的样子,头一次发现,这人竟然还挺不讲道理的。
昨天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他还是记得电话铃响的时候,他可是把人抱得很稳,一点也没动过,反倒是是沈清自己被惊得炸了毛,直接把那盆草甩了下去。
怎么现在竟然跑过来怪他了?
沈清:“……”
他沉默地直直盯着傅庭宴看了一会儿。
男人毫不躲避地和他对视。
然后傅庭宴就看着沈清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绕开他,走了。
……恼羞成怒了?
在昨天之前,他还觉得沈清温顺地像个假人,说什么都不发火,结果今天因为碎了一盆草,他竟然就跟他生气了。
傅庭宴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奇妙。
只隔了一天没管,手机上就又多出了许多未读消息。傅庭宴快速浏览了一遍,处理好,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隐约就听见沈清和谁的说话声。
他拿着那杯水,脚步顿了顿,拐了个弯,走到沙发上坐下,声音就更清楚了些。
另一边,沈清打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四点多的未接电话,拨了回去。
几声铃响之后,接通了,青年率先开口:“喂,简玉?”
他的声音很平静,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微红的耳尖暴露了一丝心绪的话。
“喂,小清?”简玉的声音反倒有点虚,也比往日低了些,像是有些心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
“对不起啊小清!”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沈清顿了顿。而另一边,简玉捂着脸,羞愧至极地道歉:“我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大半夜给你打电话,没有、没有打扰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