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明显精神奕奕的赵全、贾珍：……

抽了抽嘴角，贾珍觉得，还是把赵全赶快送走吧。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迟则生变。

这样想着，他也不打算留赵全喝茶了。定了定神，贾珍沉下脸，唤来小厮：“打了几板子了？那孽畜知错没有？”

小厮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静，被问也不用两头跑，当即就回答道：“回老爷，已经打了哥儿□□板，哥儿已知错了。”

听见打了十八板，赵全朝小厮看去。贾珍见了，害怕他对这个结果不满意，急忙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怒斥：“他油嘴滑舌的，定是一打他就服软了。再打二十板子，给他一个教训，叫他以后都不敢再犯。”

二十板子？赵全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阻止道：“不必。”

“唉，赵大人不必多言。”贾珍挥手拒绝，示意赵全不用再劝，又对小厮说：“传话过去，让他们接着打。”

小厮旁日再怎么不把贾蓉放心里，这时候也有些怵。他弱弱地说：“可是老爷，已经见、见血了呀。”

要知道那可是板子，不是切口锋利的刀剑。这种钝器打人，出血就已经是极狠了，再多二十板子下去，那身上还能有一块好肉？

贾珍意已决，闻言只是冷笑一声：“正好，谅他以后不敢再犯。”

贾珍说得轻巧，轻飘飘的话音落下，丝毫没管自己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贾赦原本就面色不好，听他说完，胸口登时生出闷气，额角也气得青筋直跳。

他扯了扯嘴角，心想：“笑话！”

贾珍怕不是从来没在军营呆过，空有个威烈将军的名号，实则对军中的一切都毫不了解。起码，在罚人板子这块，他是一无所知。

自古军中罚人，都是重重打二十板子，既给足了教训，又不至于伤了根骨。倘若真罚四十板子，就算是体格健硕的壮士，也要去上大半条命，后面很可能变成一个废人。要是运气坏些，扛不住当场死去的也并非没有。这还是经过训练的！

要知道，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以贾蓉柔弱的身板，十板子都有他受的，再多二十板子下去，怕不是要当场没命。

这样没脑子的话，也亏贾珍说得出来。

贾赦是觉得，贾蓉是走歪了路，欠了些教训，但罪不至此。恰恰相反，他这个大言不惭的老子爹，才是真正应该食恶果的人。

贾赦如今成了鬼差，看人也不似从前，只看表面。比起上一次见，在他眼中，贾珍身上多了一些黑色的气。他直觉那是不好的东西，被这种气厚厚一层包裹住的贾珍，也不知道欠了多少罪孽业火在身上。单看他发黑的印堂，贾赦就知道他结局必定落不到好。

如今看来，宁国府也确实耗空了祖宗留下的气运，开始走下坡路了。

贾赦心里想清楚之后，便决定插一手。他不愿意看到贾蓉把锅都背下，罪首却在一边逍遥自在这样充满嘲讽的结果。

“且慢。”贾赦声音一出，在场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贾珍有点慌，他感觉赦叔今天是来砸场子的，深怕他又闹什么幺蛾子。

贾赦挽挽袖子，清瘦的一截手腕抬起，指尖指向贾珍，慢悠悠道:“我有个主意。”

“蓉儿年少轻狂，做的事确实很不像话。但是圣人有言，子不教父之过。他犯的事，贾珍你也要担一半责任。”

“什么？！”贾珍听得膛目结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预感成真了。

只见他这个平常荒诞不经的赦叔脸上一派慈爱的笑容，嘴一张，说道：“我看，这二十板子不如你替他受了吧。”

贾珍眼一翻，当场就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