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吃完一口后眼睛都亮了,毫不犹豫吃起下一口。
三下五除二整条筒骨上的肉就被吃得干干净净,他转而将骨头竖立起来,折一根柳叶枝将里头的骨髓扒拉出来。
雪白的骨髓被一层皮膜包着,整条吸溜出来,送进口中。
皮膜柔韧,里头包着的骨髓柔软,几乎是立刻就在嘴里融化了。
却又不油腻,让人吃得心满意足。
旁边搭配的卤豆干也不赖。
豆干外皮略有些柔韧,咬开后内里绵软,每一个孔隙里都吸满肉卤汁的咸香。
越嚼越香。
人群里林大厨忙得不可开交。
他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示意茶饭量酒博士接过自己手里的碗勺,又回后厨继续劳作。
心里却格外舒畅,酒楼里来用餐的客人一天多似一天。
除了从孙家酒楼重新夺回来的老客人,还有慕名而来的外地客商、行船路过凑热闹的旅人,
甚至还有不少本地人,一问,便是“家里从远地来了客,指明要吃你家饭菜。”
酒楼里所有的大厨都忙得脚不沾地,可他们心里各个都美滋滋的。
谁能想到,自己家大娘子在短短十天之内就能将恒家酒楼扭亏为盈呢?
酒楼里,恒老爷和恒夫人齐齐点点头,眼睛因为欣喜而亮晶晶:“曼儿,不成想你这般能干!”
曼娘一笑:“爹,娘,还未到一月之期呢。”
她有自己的打算:“如今酒楼生意太好,我想再开一家恒家路菜脚店如何?就单在码头附近,好不与酒楼生意混杂。”
“这……”恒老爷做生意讲究谨慎稳妥,一时迟疑。
曼娘见他迟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爹,这是我们约定的百两盈利。”
“怎么?这就一百两了?”恒老爷接过银票,手都有些颤抖。恒夫人更是惊讶得瞪大眼睛:“这可……才十天啊!”
当初曼娘立下了一月之内盈利一百两的军令状,谁知才过了十天她便拿出了一百两银票。
“爹,娘,我既然十天之内能完成赌约,那么说明我并不是夸夸其谈好高骛远之人。再者。”曼娘拿出账册努力说服爹娘,“女儿早算过,这几天码头上的路菜盈利每日八两,而开一家路菜脚店不过耗费百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不过一月便能收回成本。”
恒老爷沉吟起来,恒夫人却有些迟疑:“打理酒楼还算体面,筹谋个脚店便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先前被曼娘说服,同意了让她打理家产好不至于今后被夫婿蒙蔽,可这扩大生意嘛……
“好,你要开便开。”恒老爷却下了决心,反来说服恒夫人,“绣容,女儿能干的名声传出去,没本事的男子便不敢来应征,也好帮我们选女婿。”
还是爹爹明白怎么说服娘,曼娘悄悄冲爹眨了眨眼睛。
恒夫人果然被说服,还主动张罗起来:“上回说了要族人过来,我和你爹筛了几个人,你瞧着如何?”说着便将那些备选人姓名一一念出来。
曼娘仔细回想着前世在自己家陷入困境时帮助自己的族人,想起五堂伯、十六堂兄,九堂姑这几个人必然要重用,其余的人安排做些杂活便是。
恒鸿厚也给女儿出主意:“若是人手还不够,任由你从恒家其他生意上调过来。”
大娘子要调人往恒家酒楼去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恒家大大小小的铺子,包括殷晗昱所在的米铺。
伙计们向晚时下了临街的门板,回到自个住的院子里纷纷议论起来:
“听说招账房的就比赛打算盘,招洗菜的就比赛洗菜,招有厨艺的要看谁做事耐心”
“谁不想去大娘子麾下呢?原来留在酒楼的二厨们各个都涨了薪俸,还时不时有打赏下来。”
不过还是有人抬杠:“哼,鼠目寸光!大娘子迟早要嫁人生子,以后还不得将手里生意乖乖儿交给姑爷?”
屋里安静下来,那人得意环视周围:“到时候大娘子的心腹姑爷还会用吗?哼。”
立刻有人辩驳:“听说大娘子十天就让酒楼扭亏为盈,那么能干的人岂会任由姑爷欺侮自己手下人?”
“就是,再说了,说不定干得好还会被她招做女婿呢!”二麻子在里头斜插一杆,挤眉弄眼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闭嘴!”一声厉呵传来。
殷晗昱站在门口横眉竖起,正冷冷瞧着他。
二麻子不由自主缩了缩肩,可想到这位平日里别人奚落也不还嘴,便还要嘴硬:“怎的,大娘子便成了你的不成?”
殷晗昱不语,只将手里一杆酸枝木秤杆斜斜别过来,正按在他肩头。
那秤杆被他用的如刀如剑,一股无形的威压逼了过来。
二麻子终于害了怕,一叠声求饶起来。
殷晗昱才将手里的秤杆放下,大步走了出去。
伙计们面面相觑:“这人平日里跟个面人儿一样,怎么挖苦都只听着,怎么这回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