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阴】
【趁头晕之前,可以闭上眼,这样就能迷惑自己,其实是在大街上不小心睡着了】
顾俞帮陶嘉向学校申请了缓考。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很重,陶嘉总觉得鼻子不舒服,把头埋进被子里也无济于事——这里的被子也不好闻。
吕向霜敲了敲门,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资料,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配上那身整洁的白大卦,一身的禁欲味道。
陶嘉才看了他一眼,吕向霜脸上就挂起不正经的笑容:“哟,咱们的土土醒啦。”
“……”陶嘉翻了翻自己的日记本,果然在21号那天的记录里,发现了“吕向霜不像个好人”的陈述。
吕向霜不知道他已经作为坏痞子被记在了小本本上,他随手将资料放在床头柜上,摘下眼镜,那双风流的桃花眼一弯,对陶嘉道:“身体感觉怎样?”
陶嘉诚实开口:“还是有点晕。”
阳台门吱呀一响,两人看过去,原来是顾俞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手机,看样子是刚打完电话。
陶嘉立即朝他那边挪过去,伸手摸了摸顾俞的大衣外套,果然带着明显的凉意。
今天的天气也算不上好,天空阴沉沉的,时不时有细碎的雪花飘下来,地面上湿而冷。
“哥哥,”陶嘉仰起脖子看他,说,“你感冒了。”
顾俞的鼻尖有点红,并且不像是冻的。
吕向霜闻言,也望向顾俞,脸上挂着的笑意淡了下来,几不可见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嗯,”顾俞转身去椅子上拿了件羽绒服,给半坐起身的陶嘉套在身上,嗓音也微哑,“那土土要和哥哥一起吃药,不能再骗人了。”
昨天晚上,陶嘉嫌弃有一剂药实在是太苦,趁顾俞去拿检查报告的时候,悄悄把药倒进了洗手间。
结果忘记要打开门散味,等顾俞回来洗手的时候,几秒内就猜到陶嘉干了什么。
昨天顾俞难得发火了,连每晚要喝的牛奶也没有给陶嘉热,他打开病房门出去,一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回来。
陶嘉吓坏了,他从未见过顾俞这副模样,曾经不管自己有多任性,哥哥都会宠着纵容自己,顶多是口头上训两句。
等了十几分钟后,陶嘉终于在忐忑不安中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好下了床,自己找出那剂没喝的药包,没找到热水,笨手笨脚地用凉白开泡了一杯,喝完之后再拿着空杯子出去找顾俞。
结果自然是被夜间查房的吕向霜单手拎了回来。
“前庭周围性眩晕,”吕向霜单手插兜,对顾俞道,“SUS的一种耳蜗受累表现,不是大事,多吃吃药就能止晕。”
陶嘉:“……”
不管什么病在吕向霜口中,似乎都不是大事。
但这招对陶嘉很管用,因为吕向霜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而医生宣布这不是件大事,说明就没有什么事。
虽然这个医生看起来不太靠谱。
“这是今天中午的药,”吕向霜手指点了点床头柜那一堆药包,顺便交代,“半小时后护士会过来打针,顾俞,到时候记得把人摁住了。”
顾俞:“。”
陶嘉简直想拿日记本丢他脑门上:“我不怕打针!”
吕向霜被赶出病房后,顾俞亲自动手,倒了杯温度适中的热水,然后拆开药包,垂眸按照医嘱,检查完药片的数目正确,再递给陶嘉。
陶嘉今天有心要表现一下自己,把昨晚丢失的印象分拉回来,于是抓了一把药片,塞进嘴里,猛地灌了一大口水。
“……”顾俞看着床上人幼稚的行为,伸手揉揉陶嘉的背,帮他顺气,无奈道:“慢一点,我不会骂你。”
陶嘉梗着脖颈,像只落水的鸭子,把脑袋仰到最高处,好不容易咽下了药,顿时觉得气势一泻千里,开始萎靡不振起来。
顾俞把另一剂药泡好,看了看陶嘉的神态,就知道要哄了。
“土土,”陶嘉闭着眼睛装死,感觉到顾俞微凉的手在他脸上碰了碰,将颊边乱糟糟的碎发别到耳后,嗓音柔和耐心,“起来把这杯药喝了。”
陶嘉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那杯散发着苦味的药,磨磨蹭蹭不想动。
顾俞顿了一下,转而把水杯递到自己唇边,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小口,然后出声:“你看,我喝了都不苦。”
陶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瞅着他。
片刻后,当顾俞想要再次给陶嘉示范喝药,手里的水杯就被人抢了过去。
陶嘉半坐起身,盯着水里深褐色的液体几秒,不太高兴地说:“你别喝,这药好苦的。”
说完,他蹙着眉,捏着自己鼻子把药喝了个精光。像是怕留了一滴就会掉进顾俞嘴里。
“土土,”在陶嘉面色扭曲起来之前,顾俞先一步拉过他的手,把一枚薄荷糖放在掌心里,换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你爷爷奶奶打电话过来了。”
陶嘉捏起薄荷糖,放进自己嘴里,好一会儿才应道:“嗯?”
顾俞叠好小毛毯,又把陶嘉的药杯洗干净:“让我们去老家住两天。”
陶嘉问:“他们知道我生病了吗?”
顾俞有一霎那的沉默,但随即掩去那丝异样:“知道,所以爷爷奶奶决定要给你喂些好吃的。”
陶嘉想起乡下的小火炖土鸡,感觉肚子又饿了。
留陶嘉在病床上午睡,顾俞把之前用过的东西一一洗干净放回原处,过程中始终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微低着头的侧脸神情冷淡,只有在目光扫过床上时,才有片刻柔和。
把垃圾收拾好,打开病房门出去,顾俞意外地发现吕向霜竟然还在外头。
他就倚在走廊上,正歪着身子与小护士说话,明明是正经叮嘱的语气,偏偏让年轻的小护士耳根通红,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十号房的那个学生病人,”吕向霜说,“性格差脾气也不好,这几天打针的时候你们多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