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静立在长亭下,目送着商队消失在视野中。
原来的老人被调去草原,自己身边只剩下新入伙的十二人。
这些人都是桀骜不驯的恶徒,此时已耐不住寂寞,拿着块饼子逗弄流民,玩的不亦乐乎······
此时已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此处离庄子有八十里,也只能就地休息过夜了。
他召集正忙着找乐子的一众老匪,吆喝着众人赶走周围的流民,便要在那废弃的驿站里过夜·····
黑夜沉沉,原本破败的驿站里人声鼎沸。
院子中间生起了篝火,一个个杀人如麻悍匪围坐着,一边翻烤着面饼干肉,一边互相吹嘘着自己的恶名。
破烂的院门间透出点点火光,阵阵香气飘出,弥漫在沉寂的夜色中。
烤肉的香气吸引来周围的流民,夜色如墨,一双双发红的眼睛漂浮在空中,发出如野狼一般的幽光·····
终于,一个流民耐不住饥饿,摸着黑小心翼翼接近院墙,可他刚走到离院墙二十步处,空中一声锐响,一支细长的弓箭便刺穿了他干瘪的大腿。
他痛的哇哇大叫,抱着腿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其他流民见状也四散奔逃。
片刻后,又是一支利箭袭来,箭矢刺穿了他的喉咙,制止了他的哀嚎,也结束了他的痛苦。
院墙上,巴尔虎面无表情地收起了短弓,小小的眼睛如鹰隼般,扫视着黑暗中流民。
死亡的恐惧还是压过了饥饿,有了前车之鉴,再没有流民敢接近院墙。
正在巴尔虎巡视间,忽然黑夜中伸出一只手,将中箭的尸体拖走,紧接着远处的黑暗中便传来一阵瘆人的撕咬声······
巴尔虎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搓了搓手,依靠在门楼上,静静倾听着黑暗中野兽般的吼叫······
········
“格老子说,那李闯就是兔子尾巴长不了,老子当年和我大哥在紫金梁王手下当管队时,他李自成还在驿站当马夫嘞!”
马进武一身酒气,一边朝着周围人大肆吹嘘着自己的经历,一边大口撕咬着烤肉。
紫金梁便是王自用,当年曾是义军三十六营的总盟主,要知道,当时李自成也不过是在不沾泥张存孟手下当队长,这马进武若真的在紫金梁手下当过管队,也着实是个大人物····
对面一个刀疤脸似笑非笑,嘲弄道:“你若真有这般本事,为何没随那王和尚拼一番富贵,何苦留在俺们米脂,在死人堆间刨食?“
马进武灌下一口酒,红着眼睛道:“人离乡贱,落叶归根,老子们虽提着脑袋求活,却也不愿命丧他乡,死后还落得个孤魂野鬼的下场·····”
嘴上虽如此,但他的语气间却也隐露不甘,面色愤懑:“那紫金梁当年掌管三十六路义军,如何风光,到头来不还是落个兵败身死的下场?他李自成再厉害,能比过紫金梁?”
“明日还要早起赶路,诸位莫要光顾着饮酒,误了正事。”
门楼上,陆离清冷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难得的融洽气氛,马进武摇了摇头,驱散了醉意,笑道:“嘿,要俺说,别管是他紫金梁还是通天梁,都比不上咱家掌盘子仁义,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