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大院里,郎中忙活了一中午,总算给几十个伤员缝好了伤口。
陆离安抚完佃户后,便来到安置伤员的厢房里,探视受伤的新兵
一中午的功夫,又有八名新兵伤势过重没挺过来,此番行动已折损了三十一人,三成的减员对于陆家军来说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张成杰躺在床上,呆呆望着房梁,他此番冲在最前面,身上几十处伤口,整个人被白布环环包裹,呆滞枯槁的面容形似木乃伊······
他从上午被人从尸骨堆中拽出来,便一直是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遍身伤痕也浑不自知。
陆离走到他面前,在他眉心间敲了敲,他这才反应过来。
“掌盘子····”
“不必多礼。”陆离面带微笑,按下了挣扎着要站起来的赵成杰,“你今日表现的很不错,亲手斩杀三名常家爪牙,你二叔在天有灵也算是安息了。“
“我···”赵成杰声音哽咽,他心知自己战场上是什么熊样,若非自己懦弱,兴许二叔便不会死了·····
“大伙在此好好养伤,我陆离绝不会抛弃为我陆家军流过血的人,等回到队伍时,战功少不了你们的。”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高耸的常家庄墙下,常家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亲人的尸体,哭哭啼啼地被赶出寨子,陆离只允许这些人带走家人的尸身,首级却是要挂在门楼示众的。
陆离站在门楼,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哭嚎的常家老幼,他一声令下,这一百多老弱便被赶出家乡,他甚至只允许这些人带走少量干粮,不出三日,这一百多人便会在饥寒交迫中死伤殆尽······
墙下常家人哭的撕心裂肺,陆离心中却一片平静,常家主支虽已死伤殆尽,但存活的旁系子弟依然有不少,常山魁生死未知,庄中的佃户也是人心未定,周边还有各路杆子官军虎视眈眈,自己不可能将这些常家人留在庄里当隐患。
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也该吃些苦了——他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启禀大王,清点好了。”一个满脸雀斑的小厮轻轻走来,小心翼翼递过来个账本。
陆离并未将常家赶尽杀绝,一些表现顺从,跟常家血缘关系淡薄的子弟,他都留了下来,毕竟平日里庄子的运行全靠这些人运转,他总不可能让手下一群文盲当管事吧?
这小厮叫常七,自幼便被常家为奴,因为和常家瓜葛不深,能识字算账,便被陆离留了下来充当临时账房,他毕恭毕敬侍立在一旁,偷偷观望着陆离的脸色,一瞅见门楼前挂着的几十个脑袋,他便两腿发软。
翻阅着账本,陆离嘴角露出了笑意,此战伤亡惨重,但收获也是惊人的,这常家不愧是百年的世家,单是从地窖搜刮出的银饼子,便有五万多两,加上各类金银首饰,此战收获的财物不会少于六万两。
不过钱财毕竟是死物,最让陆离关心的是粮食,常家为屯粮,将整个大院地下都掏空了,地窖里屯了足足两千石粮食,陕北连年大旱,一个黄花闺女也就值半斗米,一石粮食炒到几十两银子也是有市无价,这两千石粮食绝对是无价的。
不夸张的说,单是陆离现在手里掌握的钱粮,便足以他拉起一支上万人的队伍·····
“好好好,这件事常小哥办的漂亮。”陆离笑着拍了拍常七的肩旁,但小厮本就战战兢兢,被陆离突然一拍,竟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陆离从袖间掏出几两碎银,交在瘫软在地的常七手上,温声道:“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安排完内务,陆离总算腾出了时间去视察武备库。
“鸟铳十七杆,虎蹲炮六门,三眼铳十二柄·······“
一众头目围在四周,都是两眼放光,进了常家的武备库,着实是让一众老匪开了眼,光是缴获的各式盔甲便有七十多副,各式火铳铁炮更是让众人看花了眼,看来这常家没少走边军的门路······
“哈哈,发了发了,这下发了!”张耀扬高兴地手舞足蹈,平时一直不苟言笑的牛万年,此时也是嘴角上扬。
“大伙先莫要急着高兴。“陆离伸手制止了激动的众人,正色道:”我们此番打下常家,战果丰硕,但这么大块的肥肉难免遭人觊觎,周围仍有各路杆子虎视眈眈,常山魁也是下落不明,我们若是此时放纵懈怠,怕是顷刻便要覆灭。我们陆家寨势单力孤,要守住这份基业,联合佃户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