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晚月站在一边,也觉得他在发疯。
而且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地方……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疯。
景晚月茫然困惑,跟着想起了爹爹的教诲:
世人经历尽皆不同,故而有万千个性;倒过来讲,每一种细微个性都自有其产生的原因,故而面对世人不可一概而论,更不可对他人之个性鄙夷厌弃。
即便不能赞同,亦当理解包容。
想来说的就是穆悠这种情形。
他不知穆悠的全部过往,不能读懂他的所有亦是情理之中。
想通了这一点,景晚月便想问一问穆悠怎么了,好好地关怀关怀他。
不料正要好声好气开口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他便先转身去开了门,见是中午那请他读信的马兵站在那里,手中捏着纸笔,一脸兴奋。
“小程小程!你快帮我看看我这信写得行不行?里头有几个字我又忘了,你再给我说说!”
马兵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凑在景晚月身边,把信纸递给他。
景晚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穆悠一眼,只见他盘膝垂眸坐在那里,一脸戾气比方才更甚,还颇为不快地挑了下眉。
景晚月无可奈何,只得先帮马兵看信,将忘记的字写给他,写得不好的再讲一讲。
马兵仔细地听,生怕自己出了门又忘了,便就地蹲下,拿手指在地上一遍一遍地练习。
角落里,穆悠鼻孔出气,突然由坐姿躺倒,侧身冲墙,一连串行为响动巨大,一副昭示着厌恶你们、不想看到你们的样子。
景晚月:……
打扰他睡觉了?还是他不喜旁人进入自己的领地?
可当初也是他主动邀请,自己才来这里住的。
景晚月百思不得其解,便先放低声音,也尽量不说那么多话,只是那马兵正在兴头上,一直缠着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小程,再加一句话,说这信是我亲手写的,是同袍小程教我写的!我得让全家人都知道!还有还有,再加一句:下次写我定能写得更多!”
景晚月:……
角落里装睡的穆悠:…………
景晚月哭笑不得,穆悠则是觉得要烦炸了。
他在这间屋子里彻底待不下去了,猛地一个打挺坐起来,不顾沾满了浑身的稻草,在景晚月和那马兵惊讶的注目中,十分凌乱又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出。
……
一刻钟后,好学的马兵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草料房归于寂静,景晚月独自站着,心中想着跑了的穆悠。
不能让他一直在外面。
毕竟是个容易惹事的主儿。
思前想后,他走出草料房前往马厩——在这偌大的飞骥营中,唯有马厩是马兵能安心停留的场所。
深夜。
营南马厩一片沉寂,风声与间或响起的马儿喷气声交错应和。
景晚月走过一层又一层,四下寻找,没有穆悠。
他内心微有忧虑:深更半夜,那家伙能跑去哪儿呢?不会当真又去惹事了吧?
正在此时,他突然发现马厩中的马少了一匹,登时便浑身定在原地,心中的不安由最初的一丝陡然变大。
穆悠难道是……
……不会吧。
景晚月眉心拧着,心想这种时候猜测无用,找人要紧,便当机立断快步穿出马厩,一边预计着穆悠可能的逃跑路线,一边来到马厩之后的马场草原。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刚一踏上那片极为开阔的草野,眼前便出现了令他大为震惊、甚至整个人都呆住了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