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总是会幻想着自己母亲是天下最好的人。
他俊朗的面庞染上厉色,一双黑如点墨的眸中逐渐有了疯狂的血色。他伸出手,拔出背上的佩剑,向空中一挥。剑划破空气,发出悲鸣。
“你不该……变成她。”慕冥居高临下地斜睨瘫在地上,皮肤尚未恢复人形的柳氏。恰好一阵过堂风吹拂起他漆黑的发丝。慕冥的双眸翻起滔天巨浪,越是怒极,声音越是平静,他低而缓道,“你竟然妄想代替她成为我的母亲,将我囚禁在你可笑的幻境里。”顿了顿,“你真该死。”
话音刚落,他挥动手臂,电光火石间,长袖飞舞,执剑在空中舞出一道锐利的残影。
柳氏看着四周的世界天旋地转,最终静止在某处。她的头颅被一剑砍下,在地上不甘地瞪大了眼,惊恐的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腿在哪里了,她美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喉咙嘶哑:“我的身子,我的身体去哪里了?”
在她背后,失去了头颅的尸体轰然倒地,从脖子那道被剑斩的平平整整的边缘处喷溅出大量浓稠的血液。与其说是血液,这些漆黑的液体更像是墨汁。
滴答,滴答,逐渐流淌。
柳氏的尸体蠕动了两下,不再动弹。
慕冥蹲在地上,注视着一地的血,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因嗜血而兴奋不已的笑脸。他站起身来,掩面而笑。笑着笑着,声音不经有了潮湿的润意。
柳氏死后,白卿卿的身体逐渐脱离瘴气的桎梏,躯体慢慢有了一些知觉。看着他喜怒无常的模样,她心里酸涩极了。
不知不觉间三个时辰过去,此刻已是日薄西山。黄昏的残阳投出一片血色,将慕冥的身体笼罩在内。一片浓丽的色彩中,慕冥一袭漆黑大氅的身影也染上了些哀色。
白卿卿不知道此刻她能为慕冥做点什么,以如今她和慕冥的关系,以及慕冥装若疯癫的情绪,她实在没有勇气出言安慰。瞥了眼地上不再动弹的那摊尸体,感知着身躯恢复了知觉,白卿卿尝试着站起身,迈步走近,从柳氏的头颅上用力拔下之前飞出去的那柄柳如眉。
在强烈的想要安抚慕冥的愿望下,她的勇气可谓是突飞猛进。
她学着慕冥的样子,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用柳如眉在那滩烂泥巴一样的尸体里翻找着妖丹。
不多时,果然翻出一枚圆滚滚的妖丹。这枚妖丹黑如夜色,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无底洞一般能将周围的万物都吞噬进去。
白卿卿狐疑地端详着手里浑圆的物什。她记得在少峰宗时,慕冥剖出的阿苏妖丹不是暗红色的吗?这柳氏的妖丹怎么如此不一样。
在她身后,灰黑色的颗粒从柳氏的身躯里不断涌现,它们细小的体积使得没有人察觉到这个异象。
慢慢的,这些微尘逐渐汇聚成一股灰蒙蒙的雾气,其中的颗粒不断变幻,最终在这团雾气上显现出一张人脸,虽闭着眼,但从清晰的五官可以看出,正是柳氏那张偷来的美人脸。
下一瞬,柳氏的脸自雾气中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