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来西疆军这几天,荣申看似很信任我,让我跟荣文熹一起处理西疆军的军务,他一直在防着我跟沈大帅碰面。”
“沈大帅中毒了,我怀疑是荣氏一族下的毒,”江子岳盯着聂卿的眼睛,把那句话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荣申说的话不可信,如果沈大户死啊真的是这样的人,那老师就不会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要把这封重要的书信亲手交到沈将军手里了。”
“荣申一开始的确有意让我领份闲职,是荣文熹开口提议让我与他一同处理那些琐碎军务,”江子岳回忆着,将自己的猜想滔滔不绝地说出口,“刚开始荣申似乎非常不乐意,但第二天他就和颜悦色地来找我,说大好男儿当为国效力,让他的亲卫给我搬了厚厚一沓公文来,我几次提出想要拜会沈将大帅,都被他找借口挡了回来。”
“之后我找了几次机会悄悄探了一下沈大帅的营帐,发现那营帐现在已经被重兵把守了,就连一日三餐都是让人专门送进去的,我的动作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荣昭私底下来找了我,面有难色地跟我说,沈大帅如今已经中毒了,说他千里跋涉而来,又被西戎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虽说不十分严重,但佛母城如今的情况,绝不允许这个消息外漏。”
聂卿的思虑飞速旋转着,开口问道:“代瑚,荣昭是这么跟你说的吗?那沈大帅带过来的那些将士们呢?我们来军中这么些天,几乎一个北疆的将士都没看到。”
江子岳郑重地“嗯”了一声,“荣昭还说,沈大帅已经病倒近半月了,为了封锁消息,他们不敢大摇大摆地直接请医官,只能等晚上将士们都休息了才请佛母城中最好的医官来看,现下毒已经清了不少,但是还得休养。至于沈将军带来的那些将士们,我来之前就听说,西戎人献上降表之后,圣人就下令遣返了一半人。”
“越太守恐怕估计得太乐观了,”聂卿抬起眼睛,眸中冷色逼人,“恐怕沈逢川这个暂代元帅这两天就做到头了,圣人的调令什么时候下,他的余毒就什么时候清好,荣申可真是大胆啊!”
她就说为什么江子岳跟她第一天进西疆军的时候沈逢川却没有露头,依着越安的说法估计,他与沈逢川之前必然是有联系的,从他叮嘱江子岳务必要亲手交到沈逢川手里的那封信就可见一斑,他们两必是用这种只有彼此知道的秘法沟通了许多次了,江子岳是越安的亲传弟子,又有宣慰使的身份,入营的那一晚是二人最好的见面时刻。
圣人下令遣返那一半人,既是为了保全北疆军的兵力,恐怕也是跟荣家做了交易。
她只是没想到荣家这么大胆,竟然敢在这种关头直接对沈逢川下毒,估计沈逢川自己也没想到,西戎联军刚刚被打退,降表都还是热乎的,前一刻还是同袍的荣氏转眼间就变了脸色给他下了毒。
聂卿离京之前荣氏最起码明面上还是同其余两家一样做得很好的,荣太后还在潜心礼佛为天子祈福,越家和周家在朝堂上牵制着,大家还是一团和气忠心耿耿的。
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使得荣家甘愿冒着犯上之名直接跟圣人撕破了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