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尚早,西疆军中的晨哨就响了起来,聂卿昨夜休息得很好,精神十足地往风营的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很是宽阔,两旁摆了好几排武器,军中常见的刀枪剑戟满满竖在那,入目望去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军士正在那里扔石锁,有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兵士抹了把头上沁出来的汗珠,他放下手中沉重的石锁,走到兵器排前抽了一杆红缨枪出来,扭头对着大刀金马坐在石锁上的人笑着问了一声:“怎么,李老大,你还在等那个被塞进来的小崽子呢?”
被叫作“李老大”的男人闻言默然不语,自顾自地继续磨拭着手中锃亮的长马刀,磨刀石偶尔迸发出几簇细碎的火花,那被忽视的兵士也没生气,只撇着嘴摇了摇头,转过身子对旁边也上来挑兵器的人悄声道:“我看那新来的,今天怕是倒大霉了,瞧李老大这样子,怕是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看也是,”对面的那个兵士从兵器排上拿了一柄钢剑下来,“我说他也是真倒霉,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荣家的人塞进来,李老大平时可不擦他那把刀,啧,也就盼着那小子真有两份本事吧。”
演武场的氛围突然弥漫起一阵紧张的气息,聂卿走进去时就感觉全场里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些眼神复杂不已,有轻蔑,有恨意,有好奇……甚至,有淡淡的杀气。
聂卿被激得背上起了浅浅一层鸡皮疙瘩,她循着那点杀意往来源看去,演武场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磨刀石与长马刀之间对抗的声音,一声一声,缓慢且沉重。
那人把磨刀石往石锁上一搁,倚着长刀从石锁上站了起来,聂卿这才看清那人的样貌:一双凌厉的丹凤眼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乍看上去真可称得上一句眉清目秀来,只是他左眉下有一块狭长的疤痕,像条棕色的蛇突兀地趴在脸上,看上去有些可怖。
聂卿本以为他应该也是个粗壮的汉子,但借着石锁与衬托,倒显得这人身形单薄,对比他身边那几个身高体壮长得跟座小山似的兄弟,真是觉得他就像是一把骨头堆起来的。
那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拎起长马刀朝聂卿走过来,他率先走上演武台,俯视着聂卿,冷冷道:“风营不敢说是西疆军的门面军,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特别是那些借着家中权势想来风营镀金的白面点心。”
“我们风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入营者,都要跟老兄弟们过两招,”那人把长刀往演武台的木板上用力一插,铿然刀锋明亮如雪,深深嵌进木板三寸,他略抱了抱拳,不怎么诚心地对着聂卿行了个礼,道:“我就不谦让了,在下李明溪,先请教请教你。”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个看似瘦弱的白面点心倒没有跟之前那两个倒霉鬼一样对李老大横,也没有借故推辞不肯上演武台。
聂卿拱手回礼,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长刀,轻身一跃闪身上台,浅笑道:“那就请教李兄武艺了。”
她眼神一凝,率先攻了过去,陨铁长刀闪着黑色的锋芒,光洁的刀身反映出聂卿眼中浓厚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