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证人是警察义不容辞的责任。”安路说道。 那么,将杀人犯亲手送进警察局,也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吧。 杨媛把刚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 杨媛的欲言又止,安路看在眼里,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此时就算逼问,得到的答案,也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真相。 “我不会逼迫你,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 安路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对于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无意多费口舌。 “你别走。”杨媛半侧着身子,拉着安路的手,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你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安路向门外看了一眼,舒悦正仰着头,往这边看呢,这小祖宗,盯得可紧了。 “对不起,我办案的确是有些不择手段,不过,不代表我会出卖自己。”安路神情淡漠,于他这样的人,他不愿意,恐怕谁也逼不了。 “如果没有她,我们会有可能吗?”往常看肥皂剧,杨媛对这种对白只感到无语,没成想,今日还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还记得我们分手的原因吗,就算没有舒悦,我们暂时复合,也还是会因为同样的问题而再次分手。”音色依旧冷淡,如同陌生人。 杨媛欲反驳,安路出口道:“千万不要说你会改,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性格怎么改。给你自己留几分最后的尊严,也给我们彼此一点颜面。” 难得安路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话,多半还是顾及着杨媛的病,否则对于杨媛愚蠢的问题,他只会甩给她三个字“不合适”,就算是回复了。 “放心,现在我是清醒的,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能找出我们之间千万个不合适的理由。喜欢的话,一个理由都不需要。”杨媛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 “你明白就好,我不做多余的解释。” 安路心神都在外面的小祖宗身上,没有注意到,杨媛此时看着舒悦的表情是多么的阴狠,如果他见过那人的话,安路便会发现,两人的那份阴狠如出一辙。 舒悦冷不丁打了个冷颤,看看窗户外面,今天艳阳高照的,这冷的莫名其妙的。 “最近局里没有案子,我们安心在杨媛家住一段日子。”安路这样说,舒悦便明白美男计也没成功。 舒悦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似乎她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没多少时间放松过,这几日在杨媛家到过的安逸。每天早上起床跑跑步,时间到了就做做饭,还挺悠闲的。 “这猪一般的美好生活啊。”吴彻喝了一口红枣粥,又往嘴里塞煎饼果子。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这几日,有大家的陪伴,杨媛的精神也仿佛好多了,不免也调笑几句。“舒悦,这几天都是你在做饭,我露一手给大家尝尝,吃了早饭,咱们去菜市场逛逛,怎么样?” “可以啊,你也该出去转转了,心情也会好点。”舒悦赞成。 收拾了碗筷,舒悦从安路那儿拿了车钥匙,正准备出门。 男人浑厚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安路手长,双手轻而易举地抱住了舒悦,“把这个带上。” 冰冷的触感,是手木仓。 “以防万一。” “好吧,看在你这么担心我的份上,我一定会保护自己的安全的。”舒悦握住腰前的大手,把玩起来,嘴里嘟囔着:“我可舍不得你伤心。” “舒悦,准备好了没?”杨媛在外面催促道。 “我真得走了。” “让我再抱一会儿。” 安路今天粘粘糊糊的,像生怕她消失一样。 “放手,我就买个菜,你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你不会跟着吴彻那不要脸的去看韩剧了吧,我们不是亲兄妹,我出门也不会出车祸的,好好在家里给我呆着,回来给你做麻婆豆腐。” “我怎么可能看那种没营养的电视剧,不留你了,快走。” 切,这会儿又嫌弃她了。男人心才海底针呢。 舒悦拿着布袋子,在摊上精心挑选着,嘴里还不停地与小贩讨价还价。如此鲜活,生机勃勃,是她从未有过的,更何况,性格使然,再怎么样,她都学不会像舒悦一样肆意张扬,她需要承受的东西,别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卖菜逛街是个体力活,舒悦一路挑下来,东西装了满满两大口袋,她一手一袋,走路虎虎生风。杨媛还以为东西不重,试了一下,自个儿连一袋都提不起来,只得放下。 “小媛啊,好久不见了。”又是这个恶心的声音,“这是你朋友吧,今天出来卖菜?” 那人的眼神轻浮,虽然隐藏地很深,舒悦还是下意识不怎么喜欢这人,但他似乎与杨媛颇为熟悉,碍于她的情面,舒悦搭了一句:“嗯,出来买菜。” “这人我认识,我与他还有点事情要说,你先等等我。” 这人从出院那天后,又陆陆续续找过她几次,不过,只是用陌生号码打电话骚扰,没成想,今天真能找上门来了,也不怕暴露自己,毕竟这种人只合适如同老鼠一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水道里。 “钱给我,我马上走。” “要钱没有,还记得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不要让我再见到你。”随即,杨媛从包里掏出一张机票,“今天下午六点的航班,飞往美国。我只有这个,别的一分钱都不会再出。” “我就算打车去机场都还需要几十块钱呢,更别说,到了那边没有生活费,我可活不下去。”那人不接,话里话外都表达了一个意思——要钱。 只要他在西芦省多呆一天,杨媛就多一天的害怕,害怕她平静的生活再也不复存在。 “你去了那边,我自然会安排人接应你。你手里有那么大一个筹码,还怕我不兑现承诺?”杨媛只想甩掉这个累赘,至于他去了美国后,她还会不会汇钱,这就不一定了。 “过去之后,我的死活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那人滑头,不是杨媛两三句话就能说得动的。“先给钱,给了钱,你这张机票我自然就收了。” 她明白,这个人就是个无底洞,永远不可能填满的。 看着眼前这人丑恶的嘴脸,杨媛心头一团乱麻,头也开始疼痛,那些不堪的场景,分散,复又聚合。 “药,药。”糟糕,并又复发了。 “想要这个,把钱拿来,不就好了么。”她的利培酮正被那人握在手里,连随身带的包也去了他身上。 舒悦隔得不远不近的,以防杨媛有什么不测,又怕打扰别人叙旧,不小心听了人家的隐私,故此,这样的距离最为合适。见两人动作似有不对,舒悦喊到:“杨媛,有事吗?” “你回她一句,没事。我就把药交给你。” 杨媛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利培酮她现在必须要拿到手。更何况,这人舒悦还是少见为妙,她虽然大大咧咧,但也跟着安路办了不少案子,警察的敏锐度,她没信心把握。一旦这人被抓,她必然也跟着完蛋。 “舒悦,没事。”杨媛鼓着气,回了舒悦。 声音挺正常的,应该没什么事,舒悦这会儿无聊了,拿出手机,跟安路煲电话粥去了。 这一晃神的功夫,杨媛同那人就不见了。菜市场地方大,隐蔽的角落就那么几个,舒悦一一寻找过去,就在东南边的死角里发现了两人。 那人浑身是血,在地上抽搐。杨媛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见舒悦来了,对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好,杨媛多半病发了。 她手里的那把匕首沾满了鲜血,此时却又朝舒悦刺来。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去死,去死。”杨媛嘴里不停重复着“去死,去死”,她仿佛入了魔障,内心的嫉妒与不甘被放大了千百倍。 地上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人,舒悦第一时间便是拨打120,不料,这一举动反而刺激了杨媛。 “你想打给安路,不可以,不可以让他知道我杀人了。” “这人还没死,我们救了他,你便没有杀人。”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歇斯底里,平日的优雅荡然无存。“对,杀了你,安路就没法知道了,他就不会知道我杀人了,对,对。” “不可能的,只要犯了法,总有一天是会真相大白的,你也不可能隐藏一辈子。”舒悦不停地劝说着,以期望杨媛冷静下来。 第一次见到杨媛发病如此严重,手机又被她在挣扎过程中丢落。舒悦只能以暴制暴了,希望杨媛清醒后,不要责怪她手劲大,不留余地。 杨媛发病后,力气极大,跟男人似的,比她力气还大,手里又握着凶器,舒悦不好找切入点。 地上那人□□了一声,要看就不行了,时间不等人。 舒悦抬腿,一脚踢开杨媛手里的匕首,但接下来的交手,不得不令舒悦重新审视一番杨媛。 不愧是跟安路一个警校出身的,身手与她相比,不相上下,要不是杨媛毕业后,不再从事警察,必然会更加厉害,只是她许久不用,有些生疏了。 舒悦抓住一个空当,乘机将杨媛压在地上,戴上手铐。这家伙,身为警察,可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刚制服杨媛,一时大意。 “扑哧”,肚子被捅了一刀,舒悦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疼痛。 原来地上那人根本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血蹭地多,看起来失血过多而已。 “啧啧,等的就是这一刻,也不枉费我挺尸那么久了,地上可凉了,你们俩都可以试试。”那人悠哉的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妈的,试你个鬼。 一声枪响,整个菜市场都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