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虞美人,你为什么要让你的婢女生事呢?”贵妃翠眉一挑,声色凌厉。
虞扶苏脑中边思边开口,将事情简单圆了一通,只突出自己急切救人的心思。
却听陛下幽幽问道:“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她当然知道,怎么可能忘?可虞家如今戴罪于身,她必须和小公主撇清关系。
“臣妾昏昏度日,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话音刚落,贵妃的呵斥接着传来,“小公主的生辰也不记得吗?你是够昏头的!”
“你们主仆大闹太医署,又搅了小公主的生辰宴,让大臣们看笑话,真是丢尽了陛下的颜面。”
虞扶苏垂眸答,“臣妾只是救人心切,可否让太医立即去为宝珠诊治,臣妾在此谨领陛下娘娘的责令。”
眼前礼服大袖忽而狠狠一甩,袖边打在面上如藤条猛抽一下,痛痒交杂。
他声音如薄冰碎裂,渗着侵人冷意,“蝇头小事也敢拿来污朕眼耳,你那么在乎你的奴婢,就先在这里跪上三个时辰,你做得到,自有太医随你去。”
本要抬脚离开,走了两步,他又回头掠过一眼,吩咐道:“魏东临,你在这里盯着。”
虞扶苏心中一冷,宝珠哪里还能再等得了三个时辰,这分明是不给宝珠活路。
陛下他,再恨她,却怎么可以如此漠视一条无辜性命?
“谁欺负了你的同伴,本宫赏她们一顿鞭子好不好?”陛下已走远,贵妃却没跟上,而是挑着宝瓶下颌问道。
宝瓶咬牙切齿回了一句。
贵妃扬眉对身边随从道:“听到了吗?方才她说的人,每人赏二十鞭子,给本宫狠狠地打。”
宝瓶忙连声呼谢,贵妃却怪异一笑。
“小妹妹,你以为本宫在帮你你就错了,本宫只是心里不爽快,想打人出口气而已,况且,本宫最想打的可不是那几个蹄子哦。”
“……”
虞扶苏是在幽兰殿自己的床榻上醒来的,梁太医竟守在她的身边,见她醒来,吁了口气。
“外面落了冰栗子,你跪着跪着,受不住晕了过去。”他解释道。
虞扶苏忙问,“宝珠怎么样?”
梁太医神色不对地摇了摇头,“没了。”
虞扶苏心中一揪,将眼紧紧阖上。
“唉,别哭呀!”他揽着她给她拭泪,“都怪我,都怪我,你别哭好不好。”
虞扶苏第一次没有躲开他的亲近,半晌,抬眸缓缓道:“梁君,我想让宝瓶代我去看看爹。”
虞扶苏心中其实已经悄悄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宝瓶先去牢里确认一件事情,然后,她要逃出皇宫,拼着这条性命。
现在的日子,每日身心折磨,根本生不如死,这或许是陛下乐意看到的,可她已经不堪承受,他可以直接杀了她,却不该这样戏弄羞辱的。
…
毓庆殿汤池。
热气烘出的轻云薄雾中,帝王背身而坐,两臂搭于池台之上,肩胛宽阔,肌理紧致,腋下丛生的小片毛发,湿淋淋或抿或立着,使他身上那种独特的男性之美更加展露无遗,漆亮顺直的长发沿肩背滑下,密密平铺于池台之上,隐隐遮住了玉背上交错的伤疤以及那条狭长深凹的优美脊线。
令人美色半览之余又遐思无限,不难想象,那道顺肩背而生的脊线之下,会另外深延出怎样绝妙的景致来。
一美人身着桃红薄衣,似披烟霞,勾出窈窕曼妙的身段,她步履如妖,几无声息地贴上帝王肩背。
帝王眼都没抬一下,只问:“魏东临呢?”
“要那阉人做什么,这些从来都是臣妾的事情。”贵妃掬了一捧水,细指在宽肩上游走。
帝王唇角勾了勾,不动声色,一路由她伺候到了床边。
贵妃身体醉软,又依上去细挑慢逗。
眼中终于有些不耐之色,帝王一把反扳美人柳腰,将她按倒在龙榻上。
起身拉了拉领口,漠然道:“怜儿,够了没有?”
贵妃眼神直勾勾的,说出的话也火辣大胆,“陛下两年不近女子身,不想吗?”
“想,但不是和你。”
“朕与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帝王背负一只手,凝眸玉立床测。
贵妃有些赌气,“臣妾哪敢忘?”
“奴婢要当陛下的妃嫔,永远服侍在陛下身边!”那时她对他说。
他沉思几瞬,道:“你说的朕可以成全,但朕永不会给你后位和男女之欢,怜儿,你要考虑清楚。”
“奴婢的心意,陛下心知肚明,陛下对奴婢什么态度都没关系,哪怕一辈子空对着陛下,奴婢也心甘情愿,永不后悔。”
彼时她是信誓旦旦,也该依照当时承诺,与他守着男女界限,只坐着高位尽享荣华富贵。
毕竟,于一个卑贱婢女而言,这已是举世无双的福分,因她跟在他身边十七年而得的福分,何况,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可人终究是贪心的啊!有了富贵,就更想要他的情爱,期盼两全其美。
贵妃目光粘在帝王俊美面庞之上,心中的不甘如同潮水迭涌,一浪高过一浪。
“回你的后殿去,今后不许再有这种事情。”
他口口声声唤着怜儿,却不怜美人心,对她下了逐客令。
“为什么?”
贵妃扯嗓质问,“一开始在尹桑的时候,陛下分明对臣妾有那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