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再三，还是把铃希的建议书交了上去。
不出意料，校长批了他一顿，并退了回来。理由是下级服从上级，底层服从上层，权威不可挑战。
哎，和想的完全一样。
“不是我需要心理疏导。”铃希纠正道，“是我们所有的学生都需要。没有心理疏导，那么大的压力怎么排解？十几岁本来就很容易走极端，我的亲生父亲二十多岁都能走极端，他没叛逃前不还当过高专的老师吗？”
甚至算得上是夜蛾正道的前辈。
“这个……”夜蛾没想到铃希会用自己的亲爹举例。
“咒术师是高危工作，随时会面临死亡，即使自身不死，也难免会遇到同伴的死亡。”话到此处，铃希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也失去过同伴，除了我，全军覆没。”
夜蛾怔住。
这是学生档案里没有记载的内容。
学生档案里记载的，是五条家提交的内容：铃希在国外的贵族学校从小学念到了高中，未进行咒术的培训，且本身咒力不多，术式横刀夺爱也不强，仅仅能抢走对方手里不重于三千克的物品……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服自己不去报复社会。”
少年抬起眼帘，黑色的眼瞳亮的出奇，“因为我不能对不起养育我的五条家，是他们改变了我的心意。”
他拨弄着糖纸，糖纸在他的手里翻成了一朵小纸花。
他把小纸花戴在了兔子咒骸的耳朵上。
“夜蛾老师，高专只教咒术。但是老师能教的，不仅仅只有咒术吧。”
铃希心想，夜蛾正道果然是他遇到最好的老师了。耐心地听他说话，也将那封早就知道后果的建议书送了上去。
颇有种为了自己的学生，拼掉前途也要拼一把的觉悟。
在长久的沉默里，夜蛾正道郑重地说道：“你写的东西，老师会再上交一次。这次我会绕过校长，直接交给高层。”
有什么好怕的呢？
还能有比学生给咒术高层写情书更可怕的事吗？
“谢谢老师。”铃希半开玩笑道，“其实我要是你，就干掉校长自己当，这样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胡说些什么？”夜蛾正道在他的后脑勺上一拍，打断了他荒诞的设想，“滚回去上课。”
同时，夜蛾在心底轻声叹了一口气，他是无奈的，但叹完气，心里居然轻松了不少。
学生的建议未必就是校长口中的“胡话”。
高专只能教咒术，但老师不应止于此。
*
今天是周五，上完最后两节课，铃希回宿舍收拾了东西，去隔壁叫夏油杰。
“杰，你就去呗，硝子不去，我不带一个朋友回家，显得我很没有人缘啊。”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五条悟咋咋呼呼的声音。
铃希敲了敲门，过来开门的也是五条悟。
“我以为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大弟。弟弟君来的正好，来劝劝杰吧，他害羞了。”
五条悟和铃希想到一块去了，邀请夏油杰去五条家参加五条家主的生日宴。
“这不好吧。”夏油杰不太想去，准确的说，是不太好意思去，“这是你们家的家宴。”
虽然和五条悟关系很好，但一想到只有他一个客人，还是很令人窒息。
好歹是御三家，就请一个客人……
“去嘛去嘛，我家的厨师做饭特别好吃。” 五条悟开始疯狂安利，“凉面very nice！”。
夏油杰：“……”心动中。
“我家的禁闭室里还有特级咒灵，你想不想捉一只尝尝？”
夏油杰：“……”持续心动中。
“夏油同学。”铃希突然出声道，“你的刘海——”
“我的刘海怎么了？”
“分叉的很严重。”
夏油杰面如死灰。
铃希和五条悟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接话道：“哦呀，真的分叉了，杰，你的刘海快变成条形码了。”
夏油杰赶忙去照了镜子，不一会儿从卫生间出来说：“可恶，真分叉了，我明明天天有搞。”
“我们家的温泉含有多种营养成分，对修护刘海有奇效。”铃希咳了一声说，“你看悟的秀发，就是这么泡出来的。”
五条悟疯狂点头：“我从小泡到大。”
“……”纯粹胡扯，就为了诓他当唯一的客人。
但这也是两人的心意吧。
看着兄弟俩难得配合的态度，夏油杰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就打扰了，我先去准备两条送礼的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