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脸震惊,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她约人一夜情,说不清是痛心疾首还是惋惜,纪迩好笑。她脸皮厚归厚,时常因为工作的关系假心假意勾搭人,但平时很少往那方面想,尤其人就在对面,大眼睛明晃晃的,狼狈的样子不乏性感,被外婆一说也有些窘。
老太太年纪大中气足,施迦听见也懂了,一愣之后脸迅速烧了起来。
她的害羞取悦了纪迩,进房间给她拿衣服,不忘神兜兜地坏笑。
“外婆,我日行一善做好事,挽救失足少女好不好。”
老太太陡然色变,“你你你,你花钱的还是?纪迩,你要死啊。”
“哎哟,我的好外婆,你想到哪里去了。”
纪迩连忙把今天送人去医院的事跟外婆汇报,仔仔细细,清清楚楚,连内心的纠结一并说了,省得老太太胡思乱想,一会儿一夜情一会儿又以为她花钱买//春。至于恶作剧则被她彻底略过,和正事无关,不值一提。
老太太这才缓了神色,不难想象,如果她的瞎想成真,指不定把纪迩绑回去一顿家法。“你对人家态度好点,遇到这种事吓也吓死了。要是知道什么人那么缺德,找到了先打一顿。”
纪迩笑着应是,老太太又说:“给我看看小姑娘长什么样,我跟她说两句。”
“时间很晚了,外婆,你该去睡觉。”老太太真是,没事瞎起哄凑热闹,跟她没关系的人也要看一看。
“知道晚了就快点给我看看,看完我才能去睡,老年人睡眠质量不好你知道的。很久没有新鲜的面孔看,她比梁文心好看么?”说到最后,老太太眯起眼笑,跟等着糖吃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跟梁文心搭什么界。”纪迩看一眼闭紧的卧室门,换成上海话说,“印度阿三有啥好看的,侬想不开啊。”
谁知房门一下子被人打开,施迦一边拉衣服一边抗议,“我是尼泊尔人,我听得懂上海话。”
提到尼泊尔三个字,纪迩迅速瞄一眼视频里的人,老太太神色如常,丝毫不见任何触动,反而笑着嚷嚷:“听到伐,人家听得懂上海话。我要看我要看。”
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年纪大了有些行为跟小孩子没两样。小孩子能训,老人却只能顺着。
纪迩没办法,跟含着胸,努力掩饰衣服不合身,尤其胸口这块又窄又紧的施迦说:“我外婆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她没恶意,就是好奇。”
施迦觉得衣服不合身,在人前会太失礼,视频里头先传出一声:“Namaste!”
Namaste是尼泊尔和印度最常用的一句话,可以当你好,可以当祝好,几乎跟西藏人的扎西德勒一样常用。
施迦眼睛一亮,不管对面有没有看到,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弯弯腰,面带笑容回了一句:“Namaste.”
纪迩没切换摄像头,直接把手机拿到施迦面前,让外婆能跟她面对面看到彼此。
“哎哟哟,嘎好看的小姑娘,幸亏我坚持要看,否则就亏大了。”抱怨纪迩几句,老太太忽然叽里呱啦开始说尼泊尔语。
纪迩扶额,施迦震惊。
句子一点不复杂,简单问施迦名字,安慰她没事了,晚上好好休息,还夸她长得漂亮,人很亲切眼熟。
施迦看了纪迩一眼,也用尼泊尔语谢谢老太太,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最后换到中文又说了一遍:“老夫人可以叫我施迦,施舍的施,释迦的迦。这是我给自己取的中文名。”
她姓释迦,必然出自释迦族,属于加德满都谷地的纽瓦里人,老太太张口就念纽瓦里语诗,这回不光施迦惊为天人,纪迩也大吃一惊。“哎哟,外婆,你这说的什么。纽瓦里语?你居然连纽瓦里语也会讲。”
老太太得意地切换到英语,纪迩勉勉强强听懂了。
她外婆在说:你不知道的还有许多,女人是一个迷,多大年纪都是迷。
不过发音怎么听怎么有股咖喱味。
一通炫技下来,噱得施迦两眼绽放崇拜的光芒,用同样咖喱味的英语赞美老太太。
挂掉视频后,施迦仍赞叹不已,她的待遇也在老太太的要求下直线上升,从晚上睡沙发升级到跟纪迩一起睡床。
原本两人相敬如宾的气氛被老太太打破,“你外婆真善良,是个很好的人。她几岁了,看起来很有精神。”
在离家千里外的他乡能听到乡音,哪怕只有几句,施迦由衷喜悦,话语间是满满的兴奋。
纪迩闷闷嗯了一声,在床上坐了下来。
施迦觉出她有些不高兴,以为是不乐意跟自己睡一张床,忙抱着枕头起身道:“我可以去外面睡沙发。”
“不用,沙发不是很平,床够大,只要你不在床上打拳,将就一晚好了。”
床可以睡一张,被子必须两床。分配好被子,纪迩在右侧躺下,拍拍身边留出的一半位置。
施迦看看她,坐了过去,“我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