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法兰西的赢面很大的话,弗朗索瓦根本就不用跟英格兰签订这种狗屁不通的合约!
这一纸合约,只暴露了法兰西的虚弱疲软!
一想到这个,勒妮就一肚子气。
都怪路易丝!
如果不是上次她扣下了七十万里弗尔军费中的四十万,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
牵着妻子的手刚刚进入宴会厅的弗朗索瓦完全不知道他的小姨子此刻心中充斥着不满。
就是知道了他也无所谓,因为现在,他才是法兰西国王。
站在宴会厅门口,弗朗索瓦高昂着头,以无懈可击的姿态,对着他的臣民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妻子克洛德王后入席。
同样摆出全副国王的姿态的,还有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
两位国王入席之后,贵族们才纷纷入席。
鉴于英格兰和法兰西的百年仇怨,无论是英格兰至尊夫妇也好,还是法兰西至尊夫妇也罢,都不愿意输了场子。
两国的公主也一样。
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是充满了意外。
大家落座之后,英格兰方面一低头,傻了眼。
玻璃餐盘不稀奇,他们早就知道法兰西宫廷在用这种没有气泡的玻璃餐盘待客。可是餐盘两旁的是什么?
银小刀?
银叉子?
银勺?
还有两根一模一样的木棍?
亨利八世立刻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外交官托马斯·博林。
这么重要的事,这家伙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他是要让他丢脸吗?!
玛丽也发现了父亲的危机,连忙道:“想必,这是拉罗格亲王殿下从东方带来的餐具吧?”
安妮·德·皮瑟勒道:“玛丽·凯里夫人,是圣人国餐具。有了它,客人就不必担心把手指弄得油乎乎的,或者为了洗手先后顺序而争执了。老实说,我从第一次使用就爱上了它们。”
王后对王后,情妇对情妇。
今天宴会厅外的洗手盆是为英格兰人准备的,法兰西这边可没人使用洗手盆。他们虽然还不能够熟练地使用筷子,可是餐刀和叉子、勺子已经非常熟练。
“我听说,两年前,贵国的白金汉公爵殿下就是因为一盆洗手水而叛国的,这是真的吗?”
法兰西这边,立刻有贵族发出起哄声,附和安妮·德·皮瑟勒。
白金汉公爵托马斯·赫特福德,拥有比都铎家族更加纯正的金雀花血脉,也因此被亨利八世忌惮。实际上,两国的贵族都知道,这位公爵殿下其实什么都没有干,他只是私下里抱怨,说些他的宫殿、他的王冠什么的,实际叛国的行为根本没有。但是亨利八世忌惮他,表面上建立审判庭公开审判,背地里却授意法官给白金汉公爵直接定罪,然后没有将之囚禁在伦敦塔而是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此外,众所周知,金雀花血脉还有人被关在伦敦塔里,也有的流亡在外。
沃尔西不得不开口,道:“夫人,托马斯·赫特福德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又愚蠢的家伙。”
与其等这位女士说出不该说的话,沃尔西直接开口坐实已故白金汉公爵的罪名,还抢着问道:“尊贵的拉罗格殿下,听说您的老师是意大利籍的传教士。”
“是的,猊下。”
“那么,请问,您为什么没有戴十字架?难道您没有皈依天主教吗?”
所有的人都直起了背、竖起了耳朵。
按照基督世界的传统,没有信奉基督的君主是不受承认的,异教徒更应该被送上火刑架!
只要朱厚烨一句话说得不对,他立刻发作。
反正对英格兰没有坏处,反而能打击法兰西。谁让法兰西宫廷收留了异教徒!
只见朱厚烨慢慢挽起左手衣袖。在他的左手胳膊上,白色贴身里衣袖上套着黑色窄款皮质臂钏,臂钏挂着一根朴素的铂金项链,项链的末端坠着一个带着耶稣圣体的十字架。
那是他在预科班求学期间,在附近的某座天主教堂得到的礼物。
朱厚烨将那枚十字架高高举起,道:
“沃尔西大主教猊下,请问您说的是这个吗?”
“哦,是的,是的。您为什么不戴在脖子上呢?”
“这里没有把十字架戴在脖子上的,不止我一个。”
“只是因为这个?难道没有特殊原因吗?”
沃尔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惹得勒妮都忍不住瞪他。
“猊下想说什么?”
“我听说,拉罗格亲王的故乡都不信天主,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