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浥把笔记本拍上,拿起来准备起身,“算了。”
姜颂跟着他站起来,肚子不小心桌角上撞了一下,脸色不由白了白。
顾长浥手里的东西放下,从桌子那边绕了过来,“怎么了?”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地疼了起来,姜颂压着肚子忍不住往下蹲,但还是轻声说:“没事儿。”
顾长浥的脚步在他身边顿住,“没事儿?”
姜颂疼得有点说不出话来,用力把手腕往胃里压。
很轻的一声叹息,顾长浥弯腰托住他的手肘,“还能站起来吗?”
姜颂摇摇头,“我缓缓。”
顾长浥把他从地上抄抱起来往沙发走,“需要吃什么药吗?”
姜颂怕他担心,“没事儿,我……”
“你别再说没事儿了。”顾长浥的声音里透出泠然的怒意,“药放在哪儿?”
“在药柜第二层,橘黄色塑料瓶子的。”姜颂老实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然后又小声找补,“其实不是特别需要吃,等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如鹰似狼地,顾长浥回头扫了他一眼,姜颂噤声了。
吃过药等了半个小时,姜颂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好邢策打了个电话过来:“哥,姓,姓顾的家里没人,你赶,赶紧出来。”
他家里肯定没人啊。
姜颂“嗯嗯”答应着,单手披上大衣,蹲身穿好鞋,站起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向后一撑,正好撑到顾长浥的手心里。
他下意识地向后捉了一把,被顾长浥躲开了。
姜颂没朝后看,推门出去。
邢策看见姜颂还朝他招手,看见顾长浥动作就卡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怎,怎么个意思?”邢策顾不上怵顾长浥,扭头问姜颂。
姜颂刚想跟他解释,却被顾长浥抢先开口,“我有兴趣和姜先生合作,想要去贵司参观参观。”
邢策执着地看着姜颂,他只好点点头,“是这样。”
以前公司里所有事务一齐压在姜颂身上,吃饭睡觉都没点儿,他养成了在车上睡觉的习惯。
暖气一开,车身一晃,姜颂眼睛就有些睁不开。
“他身体怎么差成这样?”顾长浥看着姜颂慢慢歪在了自己肩上,冷冰冰地开口。
“自己作贱呗,”邢策不爱跟他细说,“而且能和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一,一样嘛?”
等红灯的时候他往后扔了一个毯子,“给他盖,盖上点儿,冻着一点儿又得闹胃。”
“他胃不好,”顾长浥的语气愈发冷淡,“为什么还要亲自喝酒应酬?”
“没大毛,毛病,”姜颂不让说的事邢策不敢随便说,似是轻描淡写地避开他的锋芒,“只是冻着就发烧,自己又,又不当事儿,上个月还疼得半夜送医院,这,这个月就记不得了。”
顾长浥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姜颂的眼神格外阴沉,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睡着的人却一点感知不到危险,只是靠在顾长浥肩头皱着眉“哼”了一声。
顾长浥扭过头,难以忍受似的看向了窗外。
姜颂一路睡到公司,下车之后顾长浥以一步之差跟在他身后,真是一副来谈合作的样子。
办公室的电梯一开,外面居然守着不少人,像是专门在等姜颂。
围着的人层层叠叠的剥开,正中间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他头发用发胶抹得很高,白皮鞋金领带,一个耳朵上钉着一颗火钻,看到姜颂的一瞬间露出热诚的笑意,“小颂。”
正是姜颂的堂哥,姜正忠的独子,吴青山。
“吴总有事儿?”姜颂并不接他的客套,环视了一下四周围着的人。
许多是公司的老董事,有人神情沉重,有人愤慨摇头,似乎是刚刚进行过一场争论。
“你还是这急脾气,”吴青山又朝着他走进了一步,看见他身后站着的顾长浥,“顾总也在,我今天……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什么不是时候,”姜颂长身玉立,混不吝地看着吴青山,“你有什么事儿当下就说清楚,没事儿就不用再来了。”
“今天我和汪总联系了,他说你想要他那个项目。”吴青山拍拍他的肩,“这点儿小事你都不找我也是太见外了,只要我跟汪总说一声,你想要什么会没有?”
“不敢当。”姜颂稍稍一侧身,让开他的手。
“真是孩子,跟表哥还使这种小脾气。”吴青山笑着摇头,“算了,今天的确有正事,不过这算是我们自家兄弟的事,顾总要不然……回避一下?”
从头到尾不想让顾长浥掺和吴家这些事,甚至汪总那一摊子哪怕已经落进了顾长浥手里,姜颂都打算另起着手点绕过他。
他回头一见顾长浥的眼睛眯起来,立刻把他往身后拉了拉,“我今天有别的事要办,跟你合作的事过两天再谈。”
“姜先生不是先跟我约好的?”话是对着姜颂说的,顾长浥的眼睛却看着吴青山,“不分个先来后到吗?”
吴青山被他看得浑身发紧,打了个哈哈,“是我疏忽,顾总也是姜家的持股人。细算起来也不是外人,要是方便,一起聊聊也没问题。”
“不方便,”姜颂开口干脆,抬头看顾长浥,语气温和但坚定,“要不你到我里面办公室等我一会儿?我谈完事情去找你。”
慢刀子似的,顾长浥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按电梯下楼了。
顾长浥在的时候,姜颂有些束手束脚的。
现在剩下他自己,他反倒放开了,大马金刀地一立,“诸位,都别藏着掖着了,有话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