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将整个镇子都笼罩在了乌泱泱的雨幕里,每一天白天微弱的天光只持续短短的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被昏暗和雨水遮蔽。他们站在二楼朝外面只看到茫茫雨幕和镇子错落的黑色屋顶,空气里全是潮湿沉闷的冰冷水汽,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是个头。
“时间太紧了。”林集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昏沉沉的雨幕。
“着急也没办法。”江星雨在旁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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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斜斜到底在哪里他们根本说不清楚,先前她混在他们中间,但是现在他们要找她的时候却又找不到。
去哪里找?
众人立刻想到前几天他们去过的杨小鱼的家。但是天色已晚,他们现在过去不一定回得来,只能等明天了。
后天就是秋祭。
即便所有人都避而不提,但心里都明白,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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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实在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林集浑身湿透跌跌撞撞走在漆黑的雨幕里,冰冷刺骨的雨水不断地从黑暗的天空落下来,一点点啃噬他身上仅存的暖意。
路好像没有尽头,他就这么苟延残喘地往前走。
慢慢的,他好像看到了微弱的光出现在黑色的雨里。他咬紧牙,拖着沉重的腿脚走过去。
面具镇。这是一块斑驳破旧的界石碑。
林集茫然地看着那块界碑,又看到那抹微光从界碑上跑开,飘向远方。他不敢失去那抹光亮,只好继续拖沓着脚步追逐过去。走了一会儿,他先听到脉脉水流声,紧跟着,他看到了一条黑色的河流,河上架着一座破旧的木桥。
光停在了桥上。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女人,女人站在桥上死死看着桥下黑漆的水流。这时,女人似乎发现了他,转过脸对他咧嘴露出一个黑洞无舌的笑容,随后不等他反应过来,纵身一跃跳入了黑漆河里。
……
林集惊醒时嗅到一丝香甜的粥香,这让脱离噩梦的他有一瞬的晃神。
“今天应该也没人给我们做饭,新霜和小令在厨房帮我们煮了些粥,我端了一些过来。”江星雨见他醒了,敲了敲手边还热气腾腾的瓷碗。
自从昨天他们发现镇民的秘密后,宅子那两个神出鬼没的下人,镇长,以及本来也几天没露过面的镇长夫人直接不见了踪影,这个诺大的老宅子彻底沦为了鬼气森森的死宅。饭肯定没人给他们做了,还好厨房有些食材,他们虽然没多少心思吃饭,但是为了维持身体的机能,多少还是需要吃一些。
“怎么,又做梦了?”江星雨推过碗,问了一句。
林集一边伸手按太阳穴一边露了个苦笑,随即把刚刚的噩梦讲了一下。
江星雨看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据说这个世界的梦有时候也会给我们透露一些线索。”
江星雨的一番话让林集又重复把梦境拿出来回想了两遍,他为什么会梦到哑巴女人?如果真的如江星雨所言,那哑巴女人想表达的是什么?哑巴女人最后跳入了河里,难道河水里有东西?
不过他来不及深想,外面传来一些声音。
“我去看看,你吃饭吧。”江星雨先一步出了门。
很快,林集又看到他脸色难看地回来。
“出什么事了?”林集心里一紧,不会又死人了吧。
江星雨冷冷道:“陈鹏拿走了死人的钱包。”
不是死人了啊。林集松了口气,随后才去理解江星雨这句话的意思,陈鹏,那个矮个男人,拿走了死人的钱包。死人应该是指中年女人吧,高绵思和眼镜男的尸首早已经被裹走,现在只有中年女人的尸体还在曹小令的房间里。
林集一时没理解陈鹏拿走中年女人的钱包干嘛,这里又不能用钱,拿走也没发用。等回过味来林集心里很不是滋味,极端环境下很容易滋生恶念,陈鹏恐怕觉得快要出去了,死人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吧,这个世界的东西带不出去,但他们带进来的东西还能带出去。
林集觉得陈鹏的举动十分可笑,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朝不保夕,这人却还想着图财,有什么意义呢?即便能出去,还是会进来。
“走吧,该出发了。”江星雨站起身来。
他们现在没空和这种人纠缠,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