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卧云峰 顾然站定在了原地不敢动,依旧木柱子一般杵在楚祈的身后,只能微微转头瞄旁边的楚祈,眼中透出几分求救的意思。 “莫怕过去吧,掌门此来只是闻讯过来查看一下你如今恢复得怎么样了,并没有其他意思。”楚祈眼明心亮,顾然眼睛才刚瞄了过去,他便开口温言宽慰开解道。 顾然仍旧犹豫,拽着楚祈的衣摆一副抱着救命稻草的模样。胥越的重云小宝贝还重伤昏迷,自己这个做了恶的罪魁祸首还在这儿活奔乱跳的,胥越这会儿孤寂活剐她的心都有了,岂是什么简单的查看。 “楚祈你退下,让她自己过来。” 胥越此刻皱了眉头,冰冷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楚祈即使再是袒护自己,此时顶头上司这么明白的发话了,也只能看了顾然一眼退到清涟身旁站着。 顾然前面挡着的人没有,此时跟活靶子似的的站胥越面前,一阵无形的引力把她拉得离胥越更近,眼前人墨紫色衣袍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她刚醒来时候就发觉自己这会儿也不过个小丫头的身量,年纪显然比起从前的自己小,此刻独自站高大的胥越面前,跟只小鸡儿似的,他随便伸伸手,她便小命休已。 胥越从下边低头看她,他眼眸是没有一色杂质的纯黑,已是大派掌门的上仙,面上本应波澜不惊了,顾然却明显能够感受他浑身散发出来不悦的情绪。 顾然看见胥越抬起手来,眼看就手要要落到她头顶处,她蓦地惊悚,心道莫不是罪无可赦,要一掌拍得她神魂俱灭。 瞬间顾然第一反应便是护着头顶跪下来,急声求饶道:“掌门尊上饶命,弟子知自知罪孽深重,重伤了重云师妹,自当为此负上责任。” “弟子已经无颜再留在这浮游台上了,请掌门将弟子逐出遣回永夜城去。” 楚祈与清涟在一旁听得这番话都有些讶然。顾然也理解,毕竟从前的重欢不管如何不会说这话,原主费劲心机就是为着留下来,她一朝来到随口虽说让人逐她出师门的话。 “谁说要打你?”胥越面上神情十分无奈,叹了口气,原本停在半途上的手轻轻落在她头顶,似乎什么东西被解开。 “还余下几成?”胥越问她。 顾然并不大清楚问得是什么,自然是答不出来的,也只能够傻乎乎的跪在地上抬头回看着胥越。 这一问三不知的状况,似乎连胥越也十分头疼,只道“罢了,我且带她回去卧云峰上。楚祈,余下的事情你们代为处理一下,将此次大会入围者择优安排于诸峰上修行吧。” “是,掌门。”楚祈应道。 顾然愣愣跪在原地,还巴望着楚祈时候,胥越往她这边看过来了,冷声问道:“还不走?” 力不如人,就只能够低头,虽说千百个不乐意,顾然还是从地上乖乖的爬起来,跟在胥越的后头,期间一步三回头的回望着春风和煦的楚祈。 “掌门,留步。” 清涟的声音响起,顾然也忍不住看她,只见她眼神复杂的看着顾然,才开口问道:“其他人倒好安排,唯重云师妹与重欢缠斗重伤,最终未有胜负,也因而无法判断名次。敢问掌门,她们两个往后应当作何安排?” “重云自入门起便在凌云峰,颇得你师父夕音长老的器重,她向来喜欢这般天资聪颖的弟子,自然乐意亲授。” 清涟有些犹豫,和重云这个小师妹相处的时日不短,自然也晓得重云志不在凌云峰。“掌门,可重云她...” “若是她愿意去出云峰也无不可,只看萧疏他的意思。” 就是再愚钝的人,都听的出来胥越的意思,清涟尽管心中仍有几分为着重云不平,也不能再开口问这事了,只能转而看着面前的顾然问道:“掌门,那重欢待如何处置?” “她的事情无须你们插手。”说罢,胥越已经兀自都到了四方台的边际,拉起还愣神的顾然,瞬间湮没于紫色的幽光之中。 不是说好了门派内是禁用这等瞬行千里的法术了,顾然心中默然道,胥越这个掌门做的真的十分以身作则。 卧云峰比徒然一块雕花石板的四方台要大许多,因为这真是是一座漂浮于空中的仙屿,胥越带着顾然只见落脚于上头一方院落,也算不得多大,也不过一方清池,几块花田,连着几间房屋。胥越从前一人独居这一岛一峰,照着他性冷淡的孤寡性子倒也并不那么那难以理解。 简单归简单,但却也十分精简雅致,顾然默默跟着胥越进了院子,茶室正对清池,此时竹帘半卷,微微透入些日光在木质地面形成些错落的光影。 胥越在案几前坐下,顾然却是不敢坐的,便老老实实站在旁边鼻观眼,眼观心,连看都不敢多看虚言,免得人家以为她跟原主一样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站久了,顾然还是有些忍不住看胥越用红缨绳梳起来的白发,画画谋生的人对色彩总有几分敏感度,胥越的一头白发,不是现世当中她所见过的任何一种。不是生命暮年枯槁的灰白,也不是染发剂之下强加刺眼不自然的白,就是一种落雪一般空灵透光的白,就是这样颜色的发,居然是用反差巨大的红色发绳束起来的。 “我再问一次。你如今仙力还剩下几成?” 突然的问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次倒是把问题听明白了,可顾然依旧无法回答上,因为她完全不通晓这仙术运行之法,即使有仙力也不知道怎么使,更不晓得还剩几分的高声的问题。 “我...不知道...”顾然这个问题回答十分老实却坦然。 “过来。” 顾然这次学乖了,胥越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打算要把她如何,只要叫到就好生应着,别惹他老人家生气便是了。顾然老老实实走到案几旁边。 “坐下。”胥越又命道。 虽然不清楚要干什么,顾然只能听话的跪坐在旁边的垫子上边。只见胥越拉过顾然的手,一瞬间指尖像触到了冰似的。顾然的袖子被卷起来半截,露出手掌来。 此刻掌心居然透出淡红色的微光来,顾然惊愕亲眼目睹着自己掌心慢慢展开一朵丝丝缕缕的合欢花来,这花开得不是十分精神,绽放到一半不到便开始有些发恹。 “只剩下一半不足了。” 胥越再往顾然掌上一拂,那花与那微光便消失不见了。顾然再瞧自己的掌心早已经恢复如常了,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了。 “需加紧重练了,不然便赶不上其他人了。” 胥越这一番举动之后,顾然更加摸不清头脑了,胥越这个浮游台掌门到底想做什么。顾然纠结了半天,才张嘴问了句:“赶不上他人会怎么样?” “会给我丢人。”胥越淡淡答道,这么说着时,递过来一只白瓷小盏到顾然面前,慢悠悠的盏中自动漫出些淡蓝色液体。“喝了,然后去休息,余下的明日再做打算。“ 恍恍惚惚歇了一夜,顾然才想起自己已经在这云顶之上的卧云峰上这么安稳的度过第一日。顾然原本以为到了这卧云峰上头,自己得去睡牢房或是柴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物品齐全的房间可以睡。 但胥越厌恶她是一回事,但似乎并不屑于以这种方式教训她,想到这一层顾然原本忐忑的心便也能放下一大半。 看着床头前摆放的墨紫色衣裙,顾然才后知后觉想起昨日自己穿着晃荡整整一天的白色衣裙,其实在别人眼中应是十分不整洁的。 穿上去顾然才知道,自己现今的身量是真的小,看着铜镜里头十一二岁尚且还算眉清目秀,但身子发育未全的小姑娘套着件成人的衣裙,这场景实在惨不忍睹。 顾然无奈认命,只能用最为笨拙的土办法解决问题,长了便多卷上几圈。门外有声响,顾然心知是胥越,便马上挽着拖地的裙摆去开门,推开门那一下差点直接摔成狗啃屎。 胥越此刻凝眉的模样,顾然便知道自己现在多糟蹋好衣服了,只能摸摸脑袋解释一句道:“这套衣服实在大了些。” 刚才衣服大了不合身是胥越这个掌门用法术解决的。现在顾然不会梳发,却被胥越压着肩头按坐在那妆镜台前,只见背后胥越自然的拿起妆台前的一把梳子已经梳了起来。 “掌门,梳头发难道不能像刚才那般用法术解决吗?劳您纾尊大驾亲自动手实在罪过,要不弟子自己随便扎一个。” 顾然看着背后梳起她头发的胥越并不理她,手上丝毫没有放着任由她自己来的意思,她心情有些复杂。毕竟这个人物与她所了解差距过大,原本以为知道些剧情发展,倒还有几分把握,如今愈发不受控制,倒是叫顾然有些莫名不安。 加下故事终究是女主角重云的视角展开,重欢与胥越真实发生过什么是如何并没有人知晓。 顾然定下心绪,抛出一个她觉得胥越听了应该会高兴的消息。“尊上,我已经给我爹修好书让他派人把落月草送过来,并且接我回去永夜城。如今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留在浮游台,回去永夜城之后我会好好思过改过自新。” 仙术顾然是不会用了,她知道些神奇的法宝,房中特制的千纸鹤传讯纸便是其中之一,写完信折起来还她是做得到的。 没有想到胥越闻言,只冷冷的回了句:“我派内门弟子无师门诏令调遣,不得出浮游台半步。” “内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