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本就不甚晴朗的天空愈发昏暗,地上一片白茫茫。
屋内炉火烧地正旺,可李侧福晋心里总觉得不大安生。
以己度人,若是她缕缕被人言语刁难,还间接因此受了伤,在屋里一趟就是一两个月,她心里怕是要恨死了。
如春这边还没答话呢,李侧福晋就喃喃自语着:“不行,这个钮祜禄氏不能叫她得了宠。”
如春、知书对视一眼,旁人得不得宠她们如何能管得住?眼下只得先把主子劝住,省的她做什么昏头昏脑的事情。
一旁的扫洒宫女见状,竖起了耳朵。
如春是李侧福晋的心腹,更是从娘家带过来的唯一侍女,她自然是向着李侧福晋的。
她上前给李侧福晋捏了捏肩膀,劝道:“主子,钮钴禄格格昨儿才初次承宠,怎么谈得上得宠二字呢。无非是爷在福晋和咱们这吃了闭门羹,才想起来她罢了。”
知书见状,也不甘示弱道:“不管这钮钴禄格格得不得宠,她也位居格格之下,不过是占了个满族大姓而已,怎么比得上主子您的尊贵。这府里唯三的子嗣可都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便是福晋无子都得让您三分,更何况是钮祜禄格格了。”
这话李侧福晋爱听,她不禁扬了扬下巴:“也是,不过是个格格罢了,就算生了一副好容貌又怎么样?爷不过是换换口味罢了,迟早还是要回来的。福晋也好,旁人也罢,左右爷的心思在我这儿。”
李侧福晋不自觉勾了勾唇,那双美眸中满是自得。
知书见状,继续道:“本来主子也是好心好意,是钮祜禄格格自己不小心,跟您有什么关系?若是她向爷告状,爷定然觉得她居心不良。主子,您就放心吧,主子爷喜欢的向来是您这样的美人儿,这钮祜禄格格虽生得不错,可不是主子爷喜欢的类型啊。她啊,可没那个本事翻身。”
李侧福晋神色一缓:“是这个理。”
如春手下一顿,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知书怎么回事?主子本就是这府里唯一的侧福晋,育有三个儿女,更是深受爷的宠爱。外头本就有传言,说是她们主子持宠而娇,这时候更该谦逊些才是。
看来她私底下得点一点知书了,主子本就是个直肠子,想不全面却偏这嘴上功夫厉害,若是再叫知书这般哄着,主子在这府里怕是要人心尽失了。
这般想着,如春淡淡瞥了眼知书,岔开话题道:“主子,估摸着咱们二阿哥也快下学了,不如把三阿哥也抱来吧。”
李侧福晋扭头瞅了眼西洋钟,神色明显舒缓了不少,这等贵重的玩意儿爷可是只送了她一个人。就连这东西怎么用,爷也是手把手教呢,他们之间的情分可不是旁人比得了的。
她勾着头仔细瞅了瞅时间,这才恍然大悟,竟是该要用膳了。
李侧福晋吩咐:“知书,快去派人瞧瞧,三阿哥睡醒了没有?外头下着雪,千万小心些。”
知书道:“奴婢这就去。”
屋里的主仆几人说的热闹,屋外的主仆几人的伞上、衣服上却已然落满了雪花。
窗子旁,四阿哥负薄唇紧抿,负手而立,靛青色的衣衫上沾染了不少雪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听完这主仆间的对话
这些年,李氏做的这些事着实是不大着调,光听着就叫人生气。他总觉得她为他生育子嗣不容易,每每体谅,可李氏却越发嚣张跋扈了,本想点一点她。
看来不需要了,直接冷冷就好了,省得她继续恃宠而骄。
一旁的苏培盛暗自咂舌,这侧福晋的点也太背了。
正想着,帘子被掀开了,知书一脸得意地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瞧见四阿哥神色淡淡地望着她,那双黑眸中满是冷意。
知书瞳孔猛然一缩,脚一软差点就摔倒了,语气中都带着丝丝缕缕的颤抖:“奴婢见过主子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屋里的人听个正着。
霎时间,整个通心院都慌张起来了。
——
眨眼的功夫,院子里便是一片雪茫茫的了,光秃秃的树枝上压满了积雪。
空气中弥漫着雪花带来的冷空气,走在路上的侍女和太监们个个冻得发抖,哈出来的气仿佛是冒出来的白烟一般。
四爷刚从通心院出来一路就朝着景心院大步流星走去,只黑着一张脸,吓人得很。
苏培盛是大气不敢吭,只带着徒弟尽忠紧紧跟着四爷,心中却是为李侧福晋和陆亦凝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