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善,不见恶,唯留因和果。”
“千般魔,万般圣,任由他人说。”
这曲是什么?词又是什么呢?
我睁眼发现是子玲在我身旁清唱,唱的是我没听过的曲调。那唱腔如泣语,却又带着几分洒脱。她的声音简单真挚。
到最后,我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最后那句[千般魔,万般圣,任由他人说]。沉醉之间,却已爬起。
其实我是很想问那天分别之后她为什么要哭的,更想追问那句曲调。但我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却先开口问:“你身体,还撑得住吗?”
我说:“嗯,还可以勉强没事!”
我拿起那画卷问:“先说大事,这些画,到底是什么来由?”
“的确是我画的,分别后我当上宫廷画师,所画的一些宫中物件。”
“但你根本不会画死物啊。”
子玲跳下床,然后笑着道:“所以那些都是活物啊!”
“你是说,那些曾经都是人!?”
“是人,而且他们现在还活着。”
“这不太可能吧,如果把物件镂空,以医匠的技法把人切分软化,将之注入,或者为人脱皮,放入某个物件里,让血脉经络和外物长在一起,这两种难度都很大,而且就算能做成,这人也活不了多少时日啊!”
“那你看这张。”子玲从袖里抽出一张宣纸,上面潦草的画着一个人形。我发现是那天夜里被我化开了的老者。
我好奇问道:“你也见过这老者?”
她说:“在夜里曾经见过一面,时间太短,只画了个大概。我拿这画问过一个侍女,她说这老人要去当(椅子),只是体质太差没去成,成了所谓的(废人)。”
我半晌无语……到底是怎样的人,要把人做成椅子,做成这些器件,弄得分离崩坏,生不如死?要这样违背天理,摆弄人伦?突然惊觉,我在宫里触碰到的恶,可能只是巨大的冰山浮在海面上的一角。
心口有一团火在灼烧着我,烫得我难受。
我沉思了片刻问:“子玲你说的侍女,是不是叫赵琳?”
子玲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当上了宫廷画匠以后,是那侍女给我送来的纸墨。我问他见过一个背的黑伞,没有左手的男子没有。他和我说你在这里。”
现在我心中有了个大概,子玲见过的侍女肯定就是赵琳。但赵琳不肯把她所知向我全盘托出,却肯一五一十地讲给子玲。要说信任子玲,她与子玲也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又难说有什么情分。若是她在子玲身上另有他求,比如一直想画一幅画,没准倒还说得通。因为子玲画起活物来,倒是精妙的可怕……
想到这里,我扫了一眼床上散落的画卷,问起早有的困惑:“子玲,你只会画活物,有什么缘由吗?”
“我要是问起你的伞为何如此神妙?你有缘由吗?”
这是在讲她的笔不同寻常吗?我还没理顺,却见她有点失意的看向我,眼眸里藏了些落寞,只是脸上强挂着笑颜,还像是与我打趣。
我这才发觉,子玲赌上性命来找我,又守了我一日,我确连半句关心也没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