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迢看向高台,抱怨道:“我这妹妹真是,非得等到正午才登台,真是一刻也不肯早。”
“妹妹?”连玉疑惑,忽又想起,来之前,走过身旁的一位大汉对其同伴说:“去什么青楼,老子要去红尘笑看滕英姑娘!”
如此说来,这红尘笑的高台,怕是为这位滕英专门准备的。
“来了!”萧迢道。
连玉忍不住望向高台,只见一女子从天而降,那女子一身蓝衣,手中执一把红伞,她轻落地,长裙拖地,如水般荡开。她抬头,连玉正可窥其貌。她眉眼精致,一双眼尾上挑,清冷又勾人,鼻子秀挺,肌肤胜雪,更衬得嘴唇鲜红。连玉突然想到,四年前,武林大会,与君子剑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把美人伞。
“四年前,武林大会上,君子剑一剑挑群雄,红尘笑里,美人伞伞下折英魂。”萧迢一边砸吧嘴,一边道,“论武功,我可比不过她。怎么样,红尘笑的当家花旦,如何?”
连玉道:“风姿卓绝。”
萧迢很是满意。
有小厮拿来古琴与琴架,滕英便席地而坐,信手谈了起来。
“这是什么曲子?”连玉问道。
“不知道,她自己编的吧。”萧迢道。
连玉不再说话,只看着高台中的滕英。
她便像书中绝美又脆弱的女子,经不起这俗世的半点折腾,偏生性格有是清冷而又倔强,沾不得半点泥污。
连玉看向放在一旁已经收起的红伞,很难想象她是如何让武林人士佩服不已的,连玉甚至想象不出她与人打斗时的模样。
连玉回神,转头见萧迢正眯着眼托着腮看着滕英,眼神迷离,一手端着杯子,倒是一派闲适。
原来这白玉壶中装的是酒。
连玉轻笑,自己也饮了一杯。
高台上美人还在弹琴,乐声悠悠扬扬传入耳中。
君子剑,美人伞。连玉心下虽知道,自己与美人伞滕英并未有何交集,但遇到同自己齐名的美人,一时间,还是有些微妙的感觉。
连玉见滕英只是专注在琴弦上,连个眼风也不曾给过台下众人,更不要说自己了。想来这位滕英姑娘是个凌然不可侵犯的人物。
连玉不胜酒力,今日不知不觉饮了几杯,脸色泛红,起身准备去屋外吹吹风。
“萧姐姐,我且去外面吹吹风。”
萧迢不知喝了多少,只摆了摆手,不似刚才那般热情如火。
见此情状,连玉便放心向外走去,及至门外,连玉思索片刻,便施展轻功,爬上了红尘笑的屋檐。
冷风吹得连玉心静了许多。
四年前,连玉从逍遥谷前往武林大会,皆是走的穷山恶水,并未路过扬州。只是一月前,接到衡山派一位朋友的来信,信上言他的一位叔父乃是扬州一名高姓屠夫,却在一月前被人剖心而亡,手段残忍,疑是武林人士所为,烦请连玉前去调查一番。连玉一口答应,这才选择路过扬州。一路上打听才知道,原来扬州境内早有女妖剖心的传闻。依连玉看来,女妖自然是不存在的,而观那屠夫的死状,手法干净利落,一击致命,多半是武林中人。算算日子,距武林大会召开还有一月,从扬州至金陵也不过两日脚程,连玉决定在扬州城住几日,一探究竟,希望能给自己这位朋友一个交代。只是那屠夫早已下葬,查案怕是困难重重,好在女妖剖心之事从前也时有发生,倒是可以查访一下这些遇害人的家人,只是打听这些人家,怕是又要费一番功夫。风雨楼倒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只是扬州乃盟主境内,风雨楼怕是不敢设立暗桩,连玉思索着,倒是可以同客栈老板娘打探下消息,红尘笑在此地开了有几年,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突然间,连玉只觉身旁有一阵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清香。连玉回神,见离自己稍远处,坐着一位姑娘,蓝衣红伞,正是高台上弹琴的滕英。
似乎是感觉连玉在看她,滕英转过头来,也看向连玉。
那眼神,冷冷清清,毫无波澜,只美得惊心动魄。连玉只觉滕英是一只波斯猫,她看向自己,似乎在恼,为何这个家伙占领了自己的领地。
“在下连玉,抱歉打扰姑娘雅致,我这便下去了。”连玉赧然。
“不必。”滕英道。
“姑娘不弹琴了吗?”连玉坐好,问道。
“我每日便只弹正午两个时辰。”滕英道。
“啊,那姑娘每日倒也称得上清闲。”
滕英脸上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倒是。”
连玉见滕英未有恼意,试探地问道:“姑娘可知,杨柳巷高屠夫被杀之事?”
滕英面无表情,道:“我一向不过问他人之事,更何况是个无名无姓的平头百姓。”
“姑娘此言差矣,无论是武林至尊还是普通百姓,性命都只有一条,都是一样珍贵。”连玉好声好气地说道。
滕英却有些不耐烦地皱眉。
“姑娘可听说过女妖剖心的传闻?”连玉试探地问道。
滕英转头看向连玉,突然轻笑一声:“公子,你也信这鬼神之事?不过这世上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公子还是收起这些好奇心吧,当心,引火烧身。”滕英言罢,便飞身跃下,入了红尘笑。
连玉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这滕英姑娘,还真是有些不好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