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李隆泗立在殿前,两个宫人给他更衣,另外两个宫人端了擦脸的铜盆儿出去了,他眼睛半眯,明明正值盛年,脸上却有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李继书小心应了个喏,寻到龙枕底下摸出了一把镶着宝石的长剑。
按照剧本,这个时候李隆泗要接过剑,顺着阿良的视线给他的手来个特写就行了,可宋时行在接剑的时候突然说了句:“瞧着眼生,新来的?”
监视器后面,娄金辉表情差点裂开,但愣是忍着没喊咔。
李继书一愣,这跟剧本上的不一样?
但导演没喊停,戏就得拍下去。
他伏下身恭恭敬敬跪下:“回陛下,奴才前两天就来当差了。”
宋时行单手把他手中的剑接过来,忽然,冰凉的剑鞘落在了人的衣领上,顺着人的喉管上移,最后挑起了那方光洁的下巴。
那一刻李继书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种盯着死物一样的视线如同虫蚁在脸上爬一样,他恐惧地心脏咚咚直跳,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
过了没多久,那摄人的视线终于收了回去,年轻的皇帝没再多看他一眼,收剑转身,抬脚慵懒地走出殿中,仿佛只是闲心时的一问罢了。
等人一走,李继书直接松了口气,他握着刚刚举剑的手,好几秒才停止抖动。
真的……要吓死了。
拍到这儿,导演那边终于喊了咔。
宋时行瞬间把表情收了起来,笑眯眯地走过来问:“拍得怎么样?能不能过?”
他还有脸问怎么样?
娄金辉直接开嗓骂:“第一天来拍戏你就给我改词了?咱之前怎么说的,是不是说了要按照剧本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当成放屁了是吧?”
“我说,你能不能文明点?”
“文明不了!”
两个人吵架,李继书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敢说话,也觉得宋时行胆子太大了。
当事人却一点都不在意似的,他摸着下巴:“我只是觉得剧本不太合理,忍不住给改了改。”
“哪不合理了?来,你说说哪里不合理!”娄金辉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宋时行:“原著里李隆泗是喜欢上这个小太监了吧,一个皇帝喜欢上一个小太监那这小太监肯定长得不赖啊,他见了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太监难道不能问上一句?”
他一说完,副导演就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毕竟哪个男人不看长相?”
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众人顿时心照不宣地哄笑。
娄金辉看着片场氛围被他整得这么闹腾,瞬间火了:“你现在是演员!有什么想法都得跟导演商量,回去,再按照剧本拍一遍!”
宋时行耸耸肩,剧本就剧本呗。
转过身的时候低头跟李继书说了句:“刚刚你接的不错,是你娄导太没眼光。”
李继书猛地抬头,心里分明激动了一下。
之后拍的几条还算顺利,宋时行没再整什么幺蛾子,而李继书因为拍过一次的原因,对剧本和台词都很熟悉了,拍起戏来还算顺利,只是对上宋时行难免有时心里会有落差。
中间休息,两个人去化妆间补妆,宋时行刚坐下,助理就战战兢兢地过来:“宋哥,拍戏累了吧,这是我刚买的冰糖雪梨,您喝点润润嗓子。”
宋时行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不是,你谁啊?”
助理要哭:“我是小雷啊,之前跟您通过电话!”
宋时行哦了声,接着说:“放那吧,我待会儿喝。”
那表情明显的不待见。
对方见他闭上眼睛,只好瘪瘪嘴闪人了。
李继书看着这一幕,觉得这人有点可怜。
正看着呢,忽然男人抬头:“看什么呢?觉得我无情?”嘴角挑着三分笑,时刻准备讥讽人似的。
李继书一愣,接着立马摇头:“我没有。”
男人哼了一声,眼睛重新合上闭目养神。他睫毛长,侧脸的时候显得眉骨很有型,鼻梁也挺拔不少,只是那双嘴唇太刻薄了,都不敢让人搭话。
不过沉默不到五分钟,李继书还是忍不住问了那句:“之前在片场,您……不怕导演骂吗?”
宋时行没睁眼,无所谓的样子:“我是怕骂的人吗?再说了,剧本并不是一开始就完美无缺的,有时候演员需要自己琢磨才能把角色融合得更好,当然我也并不是百分百的把握,只是想多一种可能,最后选哪一条还得看导演的。”
李继书感叹地发出一声:“哦,是这样啊。”
宋时行:“你以为呢?觉得我一个影帝复出第一天怎么也得炫耀炫耀演技碾压你们一下?跟你说,那都是蠢人才会干的事儿。”
男人一板一眼说教的语气,让李继书忽然回想起了几年前的时候,他被班里选中参加元旦节目,男人也是这么个语气,明明嘴上嫌他笨,却还是尽心尽力帮他。
想到这儿,李继书不禁有些眼热,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毕竟都是男人帮他太多,更何况他还欠着他呢。
下午的时候,李继书拍完了一场就没他的戏份了,化妆间里人太多,他到房车上卸妆,小夏给他递过来一瓶柠檬水,说:“还是冰的呢,解暑!”
李继书递过来说了句谢谢,他之前拍的差不多都是室内戏,没怎么晒着,但确实是渴了。
他一边拧开瓶盖儿一边上微博点开热搜,#影帝复出#的话题热度还是居高不下,但关于剧组拍戏的照片并没有流传出去。
就算是有那么一两张,也都是在片场外围拍的,隔得太远,都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