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毅原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宴会刚开始,他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人到院子里闲逛,顺便等着自己的侄子谭炎章。
张家的院子不算小,也充分证明张家的确财力不小,初秋的天气,可是他已经披上了大氅,脸色也白的像是快要透明。
洗砚见他一路走过来,脸色也白了几分,十分担忧的上前。
“主子,要不我去把轮椅推过来吧。”
谭毅曾是家里最得意的三子,却因为一场不为众人所知的意外,变成了这副羸弱的样子,他平时都是平和的,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可是每当这时候,他的神色就更冷几分。
“罢了,你去吧。”
虽然他不想承认,走这几步就已经累了,但也不得低头,他们不就是相看他这副样子吗?那他就让暗影里的老鼠看个够。
这边洗砚刚离开,他就听到远处有声音,虽然听不清什么,但隐约听到了“谭家”二字,谭毅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
见是张家嫡女,和谭家未来的孙媳,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似乎闹得不是很愉快,谭毅懒得理会这样的事儿,却听到……
“……这退婚一事儿…………所以倒不如将这个婚事改成我的,都是嫡出的身份,而且父亲再过一两个月还会升,配谭家倒也不算勉强。”
谭毅闻言挑眉玩味的一笑,再次转身看向了那边争吵的两人。
自己这个侄媳妇倒是长得还行,只是那一双水洗般的鹿目,看着像是个没有城府的,这样的人又怎么斗得过张家母女。
正如此想着,就见张家嫡女突然伸手推了张淼,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阻止,距离太远却终是来不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眼睛赤红的自嘲一笑。
自己走两步都费劲,还想凭这具身子救人?
耳边却是“卟咚——”的落水声,他在抬头看去,只见张家嫡女已经转身离开,而水里的人也在往岸上游,见人会凫水谭毅松了一口气。
张淼会水,以前在通州的时候,她也时常下水,因为都是商贾之女,也不像大户人家书香门第那样,要求的严,所以她有时候会偷摸的下水玩。
被推下去的时候有点慌乱,不小心呛了两口水,这会儿回过神来,赶紧游上岸。
虽然是初秋,但是北方的天气还是凉的,她上来的时候已经浑身哆嗦,可是这些都不及父亲换女之事让她寒心。
上岸的时候,像是用尽了全力,她蜷缩在岸边的草地上,脸上都是水珠,也分不清哪个是眼泪,哪个是池水。
她真的有点累了,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她每天过的谨小慎微的,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可以随意的羞辱她……
突然眼前一暗,一个带着淡淡竹香的大氅兜头罩住了她。
“天凉早些回去吧。”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落下,张淼一怔,刚才心头涌动的怨念悲凉都被冲走,她赶紧慌乱的扒开头上的大氅的。
看到的却是一个走远的儒雅背影,长身玉立的不知和来人说了什么,只见那人赶紧将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来,给他罩上,然后扶着他坐在了轮椅上。
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回头看她一眼,虽然也是书生的打扮,但那人的眼睛里却带着杀气,不是因为看到张淼如此,而是此人将杀气浸到了骨子里。
银灰色的大氅不仅带着竹香,还带着那人的温度,要是她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就是谭三叔。
被他突如其来的打断,张淼也整理好了心情,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感受着上面的温度,脚步匆匆的沿着小路回去。
虽然在自己的府里,被人看到她披着男子的披风,只怕闲言碎语也能杀死她。
刚到院门口她就看到一脸着急的兰妈妈。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这是怎么啦?”
她嘴上小声的闻着,拉着人赶紧往屋里走,见外面没有人看到兰妈妈松了一口气。
“春雨,快去煮些姜茶,浓浓的那种,快去。”
春雨看着浑身湿淋淋的张淼,也吓得脸色发白,手脚麻利的跑去了小厨房。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夫人为难你了,唉?你这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兰妈妈手脚麻利的把她给扒了,赶紧用被子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