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奥诺亚」的表情呆然。
这是守势,弗雷恩想,最保险的策略,也最有可塑性。
不过,如果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发起攻击,那自己没有必要把武器也握的这么紧,而是可以稍微放远一点,免得让她觉得自己没有底气。
站在门口的他把剑收回了,调整一下站姿,不再那么有攻击性。不过他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他有些想象不出来她下一步的反应会如何,还在思索。
可能是慢了很久之后,砰然大怒。也可能是用强制手段在这里扣下自己。虽然按照她先前表现出来的性格,两种可能都不大。但接下来出现什么都不会令人感到意外。
令人讨厌的不确定性。
不久后,弗雷恩看到她抬起眼皮,有些赌气,而重复的辩白听上去也略显无力:「我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会让你产生这个想法。」
「不解释吗?」
「有解释的必要吗?」
她的态度让弗雷恩捉摸不透,如果说是默认了,自尊还似乎有些受伤,如果说是否认,态度又有些太软。但弗雷恩能够确定,自己先前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
坐在椅子上的她只是摊开了手,表情为难。
「即使我说出来了,你推说你自己没有听到就行。这还不够。」
「但……不试一下吗?」看到她的表情放松下来,弗雷恩抛掉了自己最坏的打算。「你还是有机会说服我的,刚才的大多数话都是推论,理由不充分,逻辑链中缺失的环节也很多。」
「你会就这样下结论吗?」
没有等弗雷恩说出什么,她就用下一句话将他的发言彻底堵了回去。
「在知道可能有错的情况下,还这么坚持?」
「也许我的态度比你想象还要动摇?」
他只能试探性地抛出这样一个疑问。谎言不是他的风格,误导性的实话才是。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心不在焉地捋了一下脑后的长发,又把手重新放在桌面前,握成拳的手立在桌子上。
「我没有认同你的指控,但我真的有可能说服你吗?」她摇摇头,语气上隔膜着的一层笼罩的薄雾消散而去,留下了什么,却无法看清「如果你真的是想和我讨论,至少也要和我说实话。而不是以恶趣味地藏起自己的想法,然后去扮演高高在上的角色,掌控全局的角色。」
她的手臂在桌面上伸长,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奈,和哂笑:「你是在享受和我交锋的过程,我明白。而至于是否想要被我说服,你压根没有往这个方向去考虑过。」
「这么简单就放弃?」
他侧过头,端详着她。
「因为你现在根本不是想要讨论问题的态度。」她的这种表达方式让人有些想笑,「你这盛气凌人的样子,无法信任,再怎么争也没有个结果。」
这话听上去并非是一个公主应该说出的,有些太,不符合她的身份。即使她真的这样想,也不应该用这种随随便便的口气说出来。这样想着,他除了摇头之外,也一时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明明有更好的说法才对。
和那些争权夺利的,狡黠的,将整个国家几乎一分为二的大臣做比,会更有说服力,也更有威吓的效果。而现在这种语气,听上来就像是不想继续沟通的小女生——或者只是在自己看来不想。能作为又一处证据吗?有些微妙。
从内容上,她并没有说错。唯一的问题是,自己并不是不想把所有事情摊开来讲清楚,而是
自己判断的理由不足为外人道,也无法说明。昨天晚上克蕾奥诺亚焦虑的表情让她觉得,一切明显超出掌控,现在才模模糊糊的摸到头绪,就算说服自己,也没法说给别人听。
另一处证据更无法说出口。
他昨天的经历是暗扣在桌子上的底牌,如果被被人翻开,他就能够看到,到底是谁在很早之前把这张牌钉死在桌子上的。
而眼前的就是扣在桌子上的另一张牌,也被他一起盯着,盯着有人伸手去翻开这张牌的一瞬间。即便自己刚才数次施压,对昨天的那些事情作暗示,她也没有对昨天的事情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或暗示。
所以,要么是她决定暂时继续演出这番哑剧,要么就是她没有把这张牌打出来的能力,也就是说,从自己今天「醒来」之后,一切都有机会从她这里得到解释。但晚上和昨天,现在不在这个范畴内。
「所以外面到底是怎么进行的?我们一开始就在讨论这个话题。」
「用最简单的方式。」
弗雷恩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若有所思。
「格兰特不怵任何人,所以他现在就会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一切,在不造成危险的情况下,最大程度的掌握局势。把我们知道的事实在那边尽可能的讲清,就足够了。」
她的这番解释,弗雷恩完全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