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法伊讲着历史,讲着文化。有些不得要领,也有些繁复冗杂,但还是一路磕磕绊绊地陈述下来,尤其是关于这个国家。
弗雷恩仔细听着,他目前想要知道的就是政治的角力情况。
依自己的印象来看,斯坦普斯王国是封建制度。而这种封建制也建立在贵族的义务之上,似乎必须要对神明祈祷和奉献魔力,才能够有自己领地的管辖权力。这种权力虽然由国王主导,但也可以直接跳过国王,上达天听。
而这里的天,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诸神。
「所以那些家伙想要架空国王,而王室又没有反制手段?」
「我可没有想这么深。」法伊不假思索地推脱到,打了个哈欠,「我的兴趣都在魔法方面。」
「也就是说你认为魔法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反制手段?」
弗雷恩照例抓出法伊话中的潜台词,把它从思绪中牵扯开来,暴露在明面上。虽然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面对他的这种对质手段,法伊的表情明显还非常不适,或者说,一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表情。
「原来我想,唯一可能的反制手段就是你,召唤而来之人。不过你不会简简单单任由他们摆布,对吧?所以作为武器的效力减弱了。」
弗雷恩觉得自己倒还是称得上锋利,只不过现在暂时是不知要挥向何处的双刃剑,一不小心砍到自己的手也有可能。
他们的态度,也有一部分是在规避最坏的情况。
「所以我能用什么魔法?」
「问我吗?」
法伊把手指指向自己,有些不太确定。
「还能有谁?还是说你不懂?」
「怎么可能?往大了说就是这么回事而已。」她不服气地反驳到,然后微微花了点时间整理思绪,「如果是天赋的话,除了这个免疫效果,我也不知道,而后天的,往魔道具和法阵里注入魔力的那类,和其他的也没区别。」
弗雷恩表面波澜不惊,但忍不住架着胳膊,一种模模糊糊的,隐隐不安的预感一气涌入他的脑海,他一下子想到关于那柄匕首,以及关于那个匕首,有一些让人不安的回忆和印象,只不过捕捉不住问题所在。
应该是在第一次把诺艾尔唤出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需要更多信息才能够判断。
「再详细的讲一点,关于魔法的体系。」
法伊摘下眼镜,略微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开始时不时跑题的陈述,语速稍稍变慢了些。按她的说法,魔法大概可以分为两个体系,一个体系是神术,另一个是法阵。神术与生俱来,和固有魔法同根同源,也和守护神密切相关。而法阵以及法阵所构成的魔道具体系,只要注入魔法就能够达到应有的效果。
而画法阵的方法很多,材料也很多,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效果也最好的画阵材料是施法者的血,而且也是最好得到的原材料。其他的根据要实行的魔法不同,材料的配比也有差异。
到了这个方面,据她所言,略略涉及了法伊的研究领域,她的态度更加热忱起来,时不时就拐到弗雷恩完全听不懂的话题上,让他不得不多次打断,提醒,强行往回掰,才能让她把话题强行收了回来。
只不过,她打哈欠倒是愈发频繁。到她最后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即使弗雷恩再怎么想要装傻,也觉得绕不过去。
「你是不是想要休息?」
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啊,有吗?」她还揉着自己的眼睛,虽然还泛着眼泪,眼神虽然散漫,却不迷离,「我觉得还好。」
「这是你第三次了。」
可能是第三次,也可能更多。
她只是侧过头,手背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还想继续吗?」
「你还能继续?」
「当然。我肯定没问题。」
法伊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大大打了个哈欠:「要想的话,我可以暂时用魔法遏制住自己精神上的困倦。虽然这样的副作用就是一定要花时间补回休息,而且休息的时间会比平常还要长……」
「但想要提振一晚的精神不难做到?」
法伊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对,不难做到。」
「那就来吧。」弗雷恩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就算我在他们那些人面前睡着,他们又会拿我怎么样吗?」
「唔……」
法伊瞪大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想了好久——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困了——最后才钦佩的点点头:「真厉害。」
说完,她咬破手指,直接在桌子上画画起圆,图形涂抹的差不多——中间又擦干净,从头画了一次——最后,深吸一口气,念念有词,整个身子一正。眼神虽然没什么变化,但除了眼神之外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
而且也一改之前的寡言少语,话变得更多。
看来她刚才是真的累了,弗雷恩把双手拱在自己面前,仔细倾听。倾听着她半是讲述,半是炫耀地在想弗雷恩倾斜着她对于的知识,她的认识,以及她的成果。
滔滔不绝,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克蕾奥诺亚的这个人选,没有选错。而且某种角度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