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克蕾奥诺亚被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第一个冒出的,就是这个不快的想法。她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看来今晚也一样。
本来,她还因长期缺乏睡眠而想睡个回笼觉,不过当布兰达说,弗雷恩那里出了状况时,刺骨的凉意让她的倦意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繁杂的情感,害怕,担忧,焦躁,以及恐惧。
她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在侍女的包围下换上简单的衣服,一边问布兰达。
「怎么回事?」
「呃……说不太清楚。」
布兰达语焉不详,不自在地看向一边。
当她到了门口,远远的看到一个高大人影的时候,很快明白过来为什么布兰达在摇醒她的时候,是一副困惑的,欲言又止的憋屈样子。
因为现在的状况,的确说不上愉快。
稍早前,来回巡逻的卫兵发现弗雷恩的房前,没人守着,而他的房门虚掩。一推就开,摸进去的时候,发现弗雷恩在床上平稳的呼吸,他身上没发现什么异常,房间里也没有别人。
如果只有巡回的卫兵自己在,可能会通知长官,在不打扰布兰达的情况下,选用几套备选计划。但很不巧的是,他国的使者在半夜睡不着,他的属下找水的时候很不巧地——他们是这么说的——迷了路,刚好撞见卫兵推门检查的那一幕。
那么,这就不能简简单单的一笔带过。事实上,特里奥帝国的格兰特将军在知道这回事之后,饶有兴趣地赶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想要横插一脚。
即使她换上不那么消极的说法,抑制住负面的情绪来形容,他的态度仍称得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现在就是一样,所以克蕾奥诺亚不得不在弗雷恩的卧房门外,看着他们对弗雷恩的卧房继续搜查,与特里奥帝国国的格兰特将军打着口水仗。
他的衣服都没有换。
「不用了,我想,我们真的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
克蕾奥诺亚强行撑出的笑容在此时不太起作用,不然,她也不用第三次重复这一说法——虽然措辞并不完全一样。
「但克蕾奥诺亚公主,这并非是您的内政问题,我也无意干涉贵国的内政。这位,弗雷恩先生的问题,是我们几个国家所共同要解决问题,不是吗?」
格兰特将军虽体型高大威猛,颇具压迫力。克蕾奥诺亚本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但他的第一句话,还是让克蕾奥诺亚公主的笑容差点裂开。
不想干涉内政?那么为什么那些家伙最近又跋扈了起来?如果自己还小个十岁可能还会相信,但现在,不可能。
「但个中的界限实在太微妙,只要您采取行动,必定会被认为是对我国的干涉吧?这恐怕会有损于贵国的名声。」
所以,多次推诿不成后,她这下的陈述比较直接,不再继续兜圈子。
对面是邻国的格兰特将军,在克蕾奥诺亚的印象中,他在战场上驰骋的时间,远多于在宫廷里参与政事。她本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特里奥帝国会选择他来这边参与召唤的相关事宜。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
格兰特将军只是挑挑眉毛,表情非常的凝重,眉间仿佛能够挤出水来:「是吗,我想,我可以代表特里奥帝国向您保证,我们并不会在意这些许恶名——只要能够保证弗雷恩先生的安全。」
克蕾奥诺亚一时有一股有晕厥给他看的冲动。
她差点就这么做了。
事实上,光是听到这句话,她的脚步就有些不稳。这句毫不掩饰的,野心勃勃的话不是别人说得出来的。
俯瞰整个特里奥帝国帝国,能够毫不犹豫地把这种话直接说出口的,可能只有这一个人。克蕾奥诺亚咽下内心的动摇和焦躁:「我想,关于这方面的一切安排,事先已经协商完成。如果在此强硬的插入,留下不好印象的,恐怕不只有我们国家。」
这句话的实际意思是以另一个国家作为威慑,他们迟早会得知这一切。同时,同时虽然斯坦普斯内部的两方在各个问题上相持不下,在他们也不想看到,留给他们瓜分的国家话语权一下子下滑。
如果她的确把这个话题上纲上线的话,的确有这个能力。
克蕾奥诺亚的内心满是不甘。但的确没有其他办法,就自己手上握有的实权和实际控制力远远不足以做出有效威慑,假如她能够在这个时候向父王求助的话……
不,这没有用,她明明从很久之前就知道,父王靠不住。
「我明白了。」格兰特将军很干脆地退让,「那么,我想,我能够像弗雷恩先生确认一下吗?关于这些布置?」
所以,克蕾奥诺亚觉得他退让的太干脆的印象,就这样得到了印证。
她深切怀疑这才是他真正的铺垫,以及目的。如果直接提出来的话,自己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即使是现在,她也有些想要否定掉。
「关于更改安全布置的提议?」
「不,关于暂时不用更改这些安全布置的提议,作为当事人的公主殿下,届时不妨回避。不然我的态度可能会被认为是公主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