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说什么?」
「安静。还有,怎么锁门?」
「要钥匙。」
法伊张皇地转过头,但也仅此而已,就闭上了嘴。他便不再看她,而是压低重心,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一只耳朵靠在墙壁上,希望能听得更清楚。
「你这是在玩火。」
「面对现实,布兰达,现在应该做好准备了。」
「你不应该在这里说出来。」
女性的脚步声转了几圈,最后在稍远处停下:「隔墙有耳,你不应该在这里说出来。」
「那么,你觉得有人在听吗?」
弗雷恩能够想象布莱克在另一面,架着胳膊,靠着墙,垂着脖子,摇头晃脑的样子。
女性犹豫了一会,才不干不脆地开了口:「当然没有,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真有你的风格……继续吗?」
「继续吧,就在这里吧,有人接近也看得见,小声点。」
两人的声音小了下去。
弗雷恩压住自己的呼吸,缓缓吸气,转过身,看到法伊爬到椅子,坐在上面,两条腿在空中晃着。呆愣愣的,像没有搞清楚状况——这不怪她,因为他自己不是能够彻底搞清楚状况,只是模模糊糊地有点概念,还需要整理一下。
「他们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我好像听到……」
法伊又问了一遍,他抬起头,确认自己听不见他们接下来的对话。而走廊那边的人又没有其他反应,便压低声音,回望着她:「我不知道,我有几个问题要确认。」
「如果我可以的话?」
「公主是?」
法伊微微歪着脖子:「当然是克蕾奥诺亚殿下,她今天在顶楼阅读……我说过吧?」
「她长什么样?」弗雷恩心中有着模糊的猜测,便又补充一句,「等一下,我猜一下,不会碰巧是蓝色长发,蓝色瞳孔,给人的感觉很温和,而有些稍稍没有主见吧?」
「我一般都泡在图书馆,对时局了解不多,不过,她确实是蓝发——和王室的其他成员一样。而且,你最后的那个说法有些太失礼了。」
房间内陈腐的空气被吸入肺部,让弗雷恩一时喘不过气来,他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咳出声。
「该我问了吧?」法伊试探着。不过,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收了声,表情有些害怕。
弗雷恩还在思考。
是哪一个?
提出这个问题用了两秒,得出结论没用更长的时间。那么,自己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假如自己不出现的话,一切应该会怎么发展……
他看到了一个可能的关联,抬起头:「我这身衣服你知道吗?」
「啊?该我……」
「不,我是说,对了,既然克蕾奥诺亚殿下偏爱蓝色的话,她身边的侍从,也穿蓝色的衣服比较多吗?他们喜欢这样搭配吗?」
弗雷恩向前跳了一步,抓住法伊的肩膀。
「呜……你太……」
「不用急。」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放手,一边厘清自己的思绪,直视着她,「慢慢想,不用太急。只需要给出一个是否的答案。如果有人穿着我这样的衣服,服侍着公主的侧近——会有违和感吗?会,还是不会?」
法伊一脸无所适从,抬起头,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是自己一口气提出了三个问题,导致她反应不过来了吗?那么自己应该重复一遍;是自己的用词太晦涩?理应没什么听不懂的地方才对,尤其是对这个小大人而言;还是自己的表情太凶,太吓人,吓得她不敢开口?
他舔了一口嘴唇,尽力使自己的目光柔和下来,深吸一口气:「只要回答会,不会,实在不行,不知道也行,如果你没有听清楚……」
「……我了。」她小声嗫嚅。
「什么?」
「你弄疼我了。」她的眼里闪着泪光,把弗雷恩嵌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往外拉,表情也缩成一团,张开嘴……
他抽出右手,捂住她,左手也松开,没有用力。
法伊啊地叫出来了一声。
只有一声,弗雷恩拼命祈祷布莱克没有听到。
希望他认为自己是听错了。
「我听错了吗?」
是布莱克。
「什么?」
弗雷恩又能听见外面两个人的谈话了,声音变大。
这是危险讯号。他快速地检查着这个小房间。
书架是空的,后面没法藏人,桌子和椅子腿很细,也压根盖不住下面,把桌子摊开让他们觉得这里遭劫了怎样?
「我感觉自己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
「……你是想说我之前搞错了?」
「不,是我搞错了。」
不可能,一个倒在地上的书桌更可疑,一看就是掩体,这样也不利于视线观察,把自己的退路封死没有了反击的可能。
唯一的好消息是,法伊终于没有继续哭,而是停了下来,弗雷恩能腾出手来做出更多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