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和之前如出一辙——也许再往深处能够发现什么,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很难回头但刚才走了那一遭,他有些密迷失了方向。
「这里……这边……」
「谁?」
听到微弱的呢喃,他警惕地向四边看,虽然同一个招数大概不会用两次,但也说不准。
不过即使是陷阱,也只得硬闯,比起判断失误,停滞不前绝对是最坏的选项。他无法容忍自己不行动,即使是现在。
「前面……这里……」
他侧着头,发现前方稍远,有一块两人高的巨石,爬满了青苔,所以他之前判断,自己无法爬上去。所以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才注意到,有一个人捂着自己的胳膊倚靠在一旁。听声音,大概是女性,面孔发青,褐色的中短发,军绿色的制服,斜挎在右侧的挎包。
她左手捂着右侧的胳膊,闭着一只眼,非常虚弱,看着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稍稍加大了声音,倒也没有重到哪里:「本来应该是我来……咳,咳……」
不过,她没有足够的力气继续说下去,到这里的时候,咳出一抔鲜血。
他无法坐视不理,慢慢拖着脚步爬上坡,绕到后面——这一过程意外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省力那么一点,大概是真的习惯了。
她还在原地咳个不停,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便伸出手要去搀扶她。她碰到手的时候,面色一凛,稍稍摇头,示意自己还没有说完,要继续往下讲,他便因而稍稍退后,内心有些放松——自己现在不至于在迷雾中转圈圈,大概是有方向了,但又不住有些忧虑。
现在他才近到看得她长得清楚什么样,仔细打量了一下。
果然是少女,年龄约十五六岁,黑色的瞳孔,皮肤不错,红褐色的短发刚刚过耳,给人以坚毅要强的印象——即使现在血色尽失,面色苍白,也一样坚毅,让人觉得值得信赖。
直觉上就不由自主萌生好感。
她失焦的眼珠在他的轮廓上确认了几圈,才气若游丝的开了口:「还好,还没结束……」
他吞下自己的疑问。现在,她所掌握的情况毫无疑问比他要多,所以,不要主动发问,仔细听,然后遵从指示,必要的东西他肯定会知道。
现在知道这个森林的名字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什么别的益处。
她一边咳着血,一边从腰间后部掏出一把材质很独特的匕首——刀刃是纯粹的银色,看得到他倒映出的黑色瞳孔,整洁如新,但直觉上,又觉得这不太可能,绝对应该用过才对。刀柄是金色,也许是黄金?纹理复杂而细致,中间嵌入了一块灰色的,浑浊的,半透明的宝石,感觉雾气在里面流动,而非静态。
「带好这个,三号据点——萨尔基里酒馆旁。三时前。这个包你也拿着。」
「萨尔基里酒馆旁,三号据点,三时之前。」他重复一遍,接好,放进口袋,这应该是目前最重要的事项,而匕首可能是类似的凭证。所以他应该尽量记住,也不要丢失,「现在要做什么。」
「你的话,尽快逃。腿上的匕首要拔出来,他应该会索物之祷……会暴露位置。」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话的时候,指甲也狠狠地嵌入自己的掌心,以防自己失去意识。声音变得含混不清,仿佛下一刻就要咳出血来。
「那你呢?」
他的声音冷静,几乎没有表露出什么情感,看着她的身体渐渐下滑——但他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什么。又感觉她说的差不多了,便忍不住开口。
「我没办法了。」她抓住他的手,喘着粗气,瞳孔越来越小,呼吸也变得急促,「我中毒了……但作为士兵,没有学习过治愈。你也没有办法。倒是伤口先处理一下你的……」
「那你……」
「先处理好你自己。」
「明白了。」他觉得如果不处理好自己,少女恐怕什么听不下去。
他拔出插在大腿的匕首,一时涌出点血,但站的意外的稳,也不怎么痛,他翻找出她挎包最上层的手帕,捆在大腿上侧,以防继续冒血,系的很死。随后,又把匕首往来时的方向丢了回去,虽然没有太远,但好歹不在身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回过头看着她。
「我好了,那你要……怎么办?」
「我想大概没办法。」
「你不会叫我放弃你吧?不行,做不到。」
「放弃我?不会,绝对不会,这太痛苦了。」她的头稍稍上下摆动着,猛烈咳嗽,同时挤出一副艰难的笑容:「你只要杀了我,杀了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