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波点头,神色并无什么变化。
“你喜欢裴大人?”
“凌波只忠于三小姐。”她突然抬起眼,目光变得有些凌厉,如是被她这句话冒犯到。
“那你跟我说说,裴大人平时都做些什么,结交些什么人。”玉晴凝视她狭长而媚的眼睛,忍不住想,原来裴宴归喜欢这样成熟有风韵的。
“大人白天公务繁忙,只有晚上喝酒应酬的时候,才会派人来接凌波过去。”回想那半年的时光,就像是一场瑰丽的梦。
她用一整日的时间来打扮自己,盼望到晚上,那驾马车的来临。
未免失神,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继续道:“大人相交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每次听到和见到的,都会记录下来呈给三小姐。”
玉晴很想看看这份名单,又听她道:“只是从去年玉姑娘出现后,大人便再没有招过凌波,所以三小姐布在渭城的这条线,暂时已经断了。”
“这么说,你已是一枚废子。”玉晴轻轻叹了口气,将信纸置于油灯上,一点一点燃尽。
凌波面色微变,眼神里透出一抹坚决:“只要玉姑娘肯给我机会,凌波一定能继续做好这件事。”
“我给你机会,去爬裴宴归的床?”玉晴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不是爬过吗,何不同样的伎俩再施展一次。”
“可是三小姐说,如今已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听她急促的语气,显然是已经孤注一掷:“姑娘是大人的心上人,只有您可以帮我。”
玉晴笑意不达眼底,如月的眼睛弯弯的,其中像有无数碎冰:“所以,你是要违背三姐姐的意愿了。”
“玉姑娘慎言,凌波绝无这个意思。”她慌忙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哀怨之色。
玉晴瞧不上这些惺惺作态。
更接受不了,裴宴归夜夜对着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发情。
她站起身,打开房门:“姑娘日后不必再来了。”
凌波临去前,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安道:“三小姐很担心你。”
“告诉三姐姐,我在这儿过得很好。”待她走了一段距离后,玉晴才道。
凌波侧身看去,房门已经关紧。
靴子还留在桌上,玉晴看了眼,不过就是很普通的材质罢了。
靴筒比寻常的高出一截,显然是考虑到裴宴归的腿长。
当真是心思细腻,了解入微啊。
她有些疲倦,却睡不着,躺在床上心绪烦乱。
看来三姐姐在栖凤楼并没有受苦。
也是,宋时初怎么说也是太尉之子,定能护得三姐周全。
不像裴宴归,对自己一点儿也不好。
玉晴想快点到晚上,亲口探探他口风,到底有没有支持恒王。
天很快黑了,她没胃口,让安娘把晚饭又拎了出去。
最后,还是拿起绣花针,闷声折腾到半夜,才在蓝色底子上描出一朵歪歪扭扭的兰花。
房间里静悄悄的,玉晴不自觉昏睡了会儿,竟做了个十分恼人的梦。
梦里裴宴归正在欺负她,腿上还穿着凌波做的新靴子,身姿颀长清瘦,一副嘲弄的表情:“瞧瞧你这手指,比狗熊还笨。”
“狗奴才,走开,你走开——”她气得张牙舞抓,不知打到了什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下,她猛然惊醒。
鼻端浓烈的酒气,混杂着淡淡沉香扑面,几乎要将她溺死在里面。
裴宴归发红的眼尾,静静凝视着她,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井,抓着她的手,轻声道:“怎么了,睡觉都在发脾气。”
见对方手里正拿着自己绣了一半的香囊,她窘迫道:“你别动这个,快还给我!”
“有什么看不得的。”他鼻音略重,显然喝了不少酒。
方才看见她手指上的血泡,就已经后悔了。
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做这些,能规规矩矩的不惹祸,就应该满足了。
他随手将香囊放在床头柜上,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今儿谁惹你不快了。”
玉晴马上将其藏进枕头下面,眯着眼睛瞪他:“我倒想问问大人,弄个跟我模样相似的女人在身边,又是存的什么心思。”
谁知,他竟突然站起身,脚步虚浮急促的往外走去。
“喂,你要去哪儿!”玉晴后悔极了,不该在男人面前提这些。
这个时辰,他该不会又要去寻青雀吧。
再顾不得许多,她下床从后面将人拦腰一抱,嘟嘟囔囔的道:“大人,你别生气,我不问了——”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想利用对方罢了,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谁知裴宴归一点情面也不讲,扒开她的手。
玉晴都快急哭了,却见他大步流星的冲出去,在廊上直接吐得昏天暗地。
她伸手在面前扇了扇,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