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李嬷嬷说...姑娘的这些衣物...以后也用不上,我...我便想着给姑娘收好。”和烟说得有些磕绊,不过意思倒也清楚。 沈明玉点头,确实这些衣物她也穿不到了,暂且收起来也好,省得她看见了后总是想着谁要害自己,“去吧,找个清爽点的地儿搁着。” 和烟飞快的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沈怿心望着和烟有些僵硬的动作,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沈明玉不明所以,“二姐姐?” 沈怿心朝沈明玉压了一下手,对和烟道:“我还要再看一下这些衣物,你先把东西放在这儿,下去做事吧。” “二...二姑娘。”和烟有些无措,举步不前,左右为难的望向沈明玉。 沈明玉侧身让了让,把石桌上的茶盏推在一侧,空出一块来,对和烟道:“既然二姐姐要看,你就放着吧,李嬷嬷不会说你的。” 和烟眼神闪躲了一下,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锦盒放在了石桌上,低着头后退了两步急急走了。 “和烟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做事这般毛躁。”沈明玉望着和烟跑远的背影,疑惑的蹙了下眉。 说罢又问沈怿心,“二姐姐还要看这些做什么?我见着总觉得心慌,昨儿晚上都没睡好。” 沈怿心在锦盒里翻看了一下,找出那件曲裾深衣来,“方才你叫住和烟时,她神色有些慌张,我觉得有些不对。”说着手下翻弄的动作一顿一顿,目光暗了暗,盯住那衣带的连接处,问沈明玉道:“这件衣服你回来后动过没有?” “没有,这些我都没有动过。”沈明玉摇头,她从沈家家庙回来后就再没碰过这些衣物,只看着便觉得心里不舒服。 见沈怿心眼神凝重,沈明玉也跟着慌张了起来,连声问道:“二姐姐,怎么了?哪儿不对么?” 沈怿心抬头,面色有些凝重,“这件曲裾深衣的衣带被人拆开重新缝补过,已经看不出动过手脚了。” 怎么会这样,沈明玉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本来还想着是宅子外的人要害自己,一直在府上也就不用担心了,可这一来分明是在表示那个做手脚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想到沈怿心说和烟方才神色不对,沈明玉的两手揪着帕子,皱成了一团,小声问道:“二姐姐,那个人是和烟吗?” “我并不知道是谁,你也不用害怕,既然已经知道是身边的人,那找出来也容易些,院子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吧。”沈怿心扶着沈明玉起身,挥手让云舒把锦盒端上,一起进了主屋。 沈怿心等沈明玉坐稳后,问她道:“昨日回来后,这些衣物就一直放在你屋里吗?” “嗯,就搁在外间的红木桌上,我因为衣带的事也没心思去碰,所以一直在那儿摆着。”沈明玉稍微缓了思绪,跟着沈怿心一起往下想,“我院里的人几乎都能进主屋,不过从我昨日回来后进来的也就只有和烟、青茗和李嬷嬷,至于早晨我去祖母那请安时有没有什么人再进来过,就不知道了。” 沈怿心细细想了想,“且不说其他人,只那三人中,青茗伤着脚,你及笄的衣物她几乎没有经手,李嬷嬷虽然也有可能,但若真是她所为,方才便会亲自去你屋里取那些衣物而不是指派和烟去,如此看来,还是和烟的可能性最大。” 昨日沈明玉行大礼的时候,沈怿心便猜那个动手脚的人在正厅之中,那时她一心怀疑是宾客里有人要害明玉,却忽略了几个离明玉最近的人,譬如身为有司的和烟。 沈明玉不肯相信,摇头道:“可是和烟没有要害我的理由。” “你怎知她没有?与其在这里乱想,不如叫她进来问问,若不是她,你也好安心。”沈怿心朝一旁的云舒打了个手势,让她去把和烟找来。 “二姐姐,如果真的是和烟怎么办?”沈明玉低着脑袋,不愿多想,因为她知道沈怿心说得没错,确实和烟是最有可能的,但是这些年她对和烟一直很好,和烟怎么会恩将仇报这样害她。 “那便听听她的理由。”沈怿心揉了揉沈明玉的发丝,“别担心,一切有我。” 说话间,云舒带着和烟从外面进来,之后妥帖的替几人关好屋门,留和烟在屋内,和烟自从进屋后便一直低头只顾看自己的脚尖,肩膀微缩着,有些抗拒却又不敢离开。 沈怿心见和烟如此,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那个在衣带上做手脚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和烟了,与沈明玉对视了一眼,知道她这个小妹妹无法开口,于是便替她问道:“和烟,三姑娘的那件曲裾深衣你可有动过?” 和烟身子微微晃了两下,没有回答,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的在揪着裙子。 沈怿心微微有丝不悦,慢慢转动了下右手边的白玉杯子,声音渐冷,“和烟。” 沈怿心是做过皇后的人,前世虽不得宠,却实实在在是六宫之主,一个眼神便可让人扛不住,此刻周身的威压陡然升起,连一旁的沈明玉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和烟抖着身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二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求二姑娘饶了奴婢吧。” “一时糊涂?”沈怿心轻笑出声,食指扣在桌面上慢慢敲动了一下,“你素来做事稳妥,心思又缜密,若是一时糊涂,那衣带的针脚如何能瞒住李嬷嬷的眼睛?” 和烟闻言又是一抖,整个人都趴了下去,额头贴在地上,嘴里不住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你是错了。”沈怿心神色淡淡,她不会去同情一个做出这种事来的人,即便是和烟之后说出什么苦衷来,也不值得她心软。 沈明玉望向沈怿心泛着寒意的侧脸,抿了抿嘴,收起心里的那点不忍,责问伏在地上的人:“和烟,我平日待你不好吗?” 和烟身形顿了顿,重重磕了几个头:“姑娘待奴婢极好。” 沈明玉不解,“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和烟不肯答话,只是呜咽着摇头。 沈怿心由着她哽咽了一会儿,才冷声接着问道:“想必青茗一个月前意外伤了脚也是你的手笔罢?”知道和烟便是那个人后,再去细想,就会发觉多有不妥,首先便是青茗的伤来得过于巧合。 闻言,沈明玉与和烟俱是一惊,沈明玉有些不可置信,望向和烟求证道:“青茗的伤真是你造成的?” 和烟默然,形如承认。 沈怿心抬了抬眼,瞥过沈明玉发白的指尖,声音愈发冰冷严厉:“你如此处心积虑,想必也谋划了许久,不妨把理由说一说,或许你家三姑娘还能饶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