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允川介绍道“:这是我从前在宫学念书时的好友,安平侯世子陈廷——”
两人微微颔首,以此行礼。几个人走上花街,开始闲逛,祝云拉着宁丛鸢去了人最多的西楼,西楼原本是酒楼饭馆,今日花朝节,家家酒楼饭馆都供应满了时令的鲜花,西楼铺子大,身后的东家身家富裕,摆出来的鲜花比起别处都要多,稀奇的花种更是数不胜数。
西楼门外便已有许多花类,如时令的迎春花,清香纯真的白玉兰、花瓣丰满、枝条扶疏的桃花,花妖暗紫,雪白如琼玉的玉雨花,名花水仙更是好看,其叶,翠绿青翠欲滴惟妙惟肖,其花,如同金盏银台,优雅绝俗,亭亭玉立,秀气漂亮、、、、、、
这些年年都有,虽有些培育出了新花种,但到底不如西楼内,阁楼上的那些花令人咂舌。祝云与宁丛鸢刚一进楼,便听到一声较为熟悉的男子声音,似是在与人玩闹。
一行人走着走着,那人朝祝云喊道“:祝云妹妹!宁家妹妹!”
祝云突然意识到是谁了,下意识的后退,宁允川和陈廷上前,朝楼上的姚元贺互相拱手,陈廷一见是好友,笑声朗朗地喊道“:姚二!今天你倒是来得早,可莫要叫唤来吓着小娘子们!”
祝云没想到宁允川与姚元贺也十分相熟,原以为之前她同宁允川说此人时,他们是不相识的,他朝陈廷打趣道“:他跟哪个娘子不嬉皮笑脸的,元贺,你可看见了什么好的花?”宁允川向姚元贺问道。
祝云还是和宁丛鸢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只听那姚元贺在上面笑“:你们快上来!今儿这花足够稀罕!”
这一听,几人来了兴趣,就连祝云都有点好奇了,跟在宁允川和陈廷身后上了阁楼。
进了雅间,里面有一檀木方桌,桌上有一黑布盖着的大物件,再一看姚元贺翘着二郎腿坐在靠窗的靠椅上,他的随从南兴站在一旁。
姚元贺今日穿了一身粉白色的圆领盘扣云锦长袍,加上他本身长得如玉一般的面庞,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白玉簪挽起,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简直就是一个玉面郎君,可他那放荡不羁的做派,只能用一个纨绔子弟来概括了。
“这花年关之后我便向西楼买定了,就等春来花开,”姚元贺手放在黑布上,说道“:今儿你们来得巧,这就给你们看看!”
他吊足了人胃口,说着就一手掀开黑布,打开是一个布笼子罩住了花盆,他又提开笼子,众人才见这了这花。
是白玉山茶,确实足够稀罕,这种山茶花祝云一眼便认出来了,幼时云南祝府里花匠培育过这种茶花,只是培育的方法罕见,气候要求也颇高,云南府气候温润,对此花的生长条件有很大的优势,但花匠前前后后培育过好几年,也只有一年气候恰到好处培育成功了,之后祝云再也没见过这种白玉山茶了。
白玉山茶一出现,大家都纷纷赞叹,宁丛鸢拉着她手,惊叹“:我只当牡丹真国色,这白玉山茶花瓣晶莹剔透,花香虽淡,却香味异于其他的花,细细闻来,有一点点轻轻的茶香,清香如茉莉,却比茉莉又添了一丝艳丽!”
宁允川拍了拍姚元贺肩膀,朗声笑道“:姚二,这赏花的功夫你倒是有些功夫!”
姚元贺摆摆手,笑嘻嘻地拱了拱手“:诶——宁兄!你这话说得我像个浪荡子似的!这花叫白玉山茶——你们说,这花看得可值?”
“值!值!值!”陈廷赶紧赞叹,又细细的观赏着这株白玉山茶。
众人相看之际,祝云有些佩服姚元贺能弄到此花,可是他却不知道这白玉山茶最好看的一面,她默默走到灯笼前,熄掉了一盏烛火,整个屋子瞬间暗淡了许多,那白玉山茶却有了不同的样子。
祝云上前抱起花放向窗边,迎着皎洁的月光,那白玉山茶花的花瓣竟然有了一丝月光的绚烂,花瓣更加透彻晶莹,花心如同灌了鲜血在其中,花瓣的光泽透过月光,直戳人心,月色如水,茶花绚丽,阁楼上,人如玉,大约便是最好的花朝节风景了。
她见大家脸上笑意璀璨,解释道“:这花我幼时在云南府见过一次,那时正巧也是月圆之夜,刚好看到这样的场景,”她转头对姚元贺说道“:不过我那株白玉山茶倒不如这株颜色纯正如玉——”
“祝云妹妹真是见多识广!”姚元贺拍手叫好“:我等俗人自叹不如——”
他说完,还装腔作势的自惭形愧一番,逗得大家嗤笑他一番——
祝云回府后,萃玉前来说松春那并无异样,祝云泡了个澡,躺在床上开始捋今天松春说的话。松春所说的话中确实丝毫不知府中还有一个细作的事,那么这个人知不知道松春呢?
那倘若这个人并不知道松春的身份,那他会不会和松春的上家不是同一个人,难道那只盯着祝家和东宫的眼睛不止一双吗?
祝云又开始理东宫的处境:太子为先皇后之子,如今若是说有想夺嫡的皇子,那王贵妃之子,今上第三子燕王赵延辰便是风头最盛的人,许贤妃不得势,其子皇六子津王赵延起远在冀州,而先皇后之子,皇七子齐王赵延诀年不过十六,且与太子一母同胞,兄弟之情深厚。
祝云一开始便觉得燕王赵延辰与幕后黑手有莫大的关系,若是太子遇刺身亡,凭王贵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身份,赵延辰的势力,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祝云想了想直觉而言,细作应该是一人所指派的,而这个人一定是燕王府的人。越想越迷糊,她眼皮渐渐抬不起来了——
房山猎场——
春日里,青草长得势头正盛,马蹄踩在草地山“嘎吱”作响,春风和煦,阳光正好,溪流贯穿了整片树林,房山猎场虽比不上秋猎时用的安山皇家猎场那般大规模,但房山猎场的猎物,景色也是一绝。
猎场里女眷住在西头的江淮院里,男子则住在西北处的关山院,皇子住处在关山院一旁的御览院里,春猎今上与后宫是不会出席的,但一应皇子却会前来。
宁丛鸢不善骑射,但她想着祝云会来,便央求宁允川也跟着来了,祝云此次只带了萃玉和两个小丫鬟来,迎冬还要在府里看着松春那边。祝云与宁丛鸢共住一间屋子,原本以为这次三姐会和太子一同来的,但太子前往并州查案,祝凝也不能随东宫来春猎。
祝云来这场春猎最大的目的还是想要求证一下松春所说的话——那人左手虎口有老茧。她与二哥祝令怀早早地便通了气,祝令怀让她不要随意行动,先自己去查探一番,但到了必要之时,她还是会去亲自求证。
祝令怀住在关山院,他特意挑选了最靠近燕王赵延辰所住房间之处,与御览院赵延辰的屋子仅有一墙之隔。他已经打算好深夜潜入御览院一探究竟。
祝云也挑了一间防守最弱的住处,方便夜里出去查探不被禁军发现,惹得一身麻烦,两兄妹一番打算好之后,祝云早早地便歇下了,只等养好精神夜里出行!
和宁丛鸢住在一起,祝云一早便和她通好了气“:今晚我或许要出去一趟,办些事情,还劳烦你给我遮挡遮挡——”
宁丛鸢拿起一方盒子,交付到她手中“:为太子妃的事吧——”她抬眼看了看祝云,祝云也不方便多说,宁丛鸢继续说道“:我也不多问你,这个软甲是我给你带的,原本打算明日春猎给你用,现在你要出去,还是穿上吧!”
祝云把盒子推回她手里,摆摆手,宽慰着笑道“:我只是出去探访一些事情,又不是打打杀杀的,没事没事——”
见她如此推脱,宁丛鸢也不再坚持了,表示理解“:好好好——不过你若要出去,今晚叫萃玉进来,若是有人查房,可挡一挡。”
祝云点点头,和萃玉吩咐好之后,便开始想今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