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你不要为我费心。”
闻姚的声音冷冰冰的,但却让钟阑放下心来,很快陷入深且疲倦的梦境。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清辞寺的内室了。
青铜色的墙壁刻满古经,墙上的莲花台上燃着几支灼烧的蜡烛,连烛焰都是幽青的。
四周无人,只有面对他合掌诵经的玄唐方丈。
“闻姚有跑吗?”
玄唐方丈诵经声一停,然后拨开眼皮,有气无力:“那个装扮成侍卫的小子?甩着谁欠他八百万的脸色,身子倒正直,守在外面呢。”
钟阑被他开口的声音折磨了半天,终于蹦出几个字:“你做了这么多年和尚,这张嘴还是没开光。”
玄唐哼了声:“做和尚只是为了与世无争,也不用像你似的过不了清贫日子,为了闲散富贵得守着男主,像个望穿秋水的男妈妈。”
钟阑:“……”
他放弃与和尚吵架,头疼地哎呦哎呦,再躺下了。
玄唐倒是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闭上了那张嘴,深呼吸两下重新开始诵经。
过了一会儿,钟阑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了:“还是得谢谢你。”
“换做之前还在无限循环的时候,谁都攀不上你这尊大佛,我这个放弃通关、直接在小世界里当和尚躲避任务的放弃者,反而能帮上你的忙。”玄唐恹恹看向他,“你辛辛苦苦这么久,最后还是得和我在同一个世界了却残生。”
“那是你比较好运,正好遇到这个世界不计时。主神贼得很,给我的任务全是限时的,没办法,通关了才能缓口气。”钟阑忽然一抽,又捂住头,“又来了。”
玄唐皱眉起身:“你这头疼是因为最后通关时直视了主神?”
“我记不清了,可能吧……嘶——”
-
清辞寺的守卫没有皇宫森严。
吴庸爬在墙头,欲哭无泪:“殿下,您不是说要远走高飞吗?”
闻姚瞥开眼神,余光扫过大门紧闭、把守森严的方丈内室,眼神回了过来:“君子有道,不能不告而别。”
吴庸:“……”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就是舍不得。
忽然,闻姚眼神寒光划过,纵剑直出——
一个穿着灰色袍子、带着的面具的男人立在墙头,脚正好贴在吴庸趴着的地方,而吴庸竟未察觉!
灰袍人喉咙底下发出压抑的笑声,一把抓起吴庸,轻松地躲过闻姚的攻击,稳当地落到地上。
闻姚厉声:“放下他。”
“嘘——我没有恶意的。”灰袍人友好地把僵硬的吴庸放到旁边的地上,还亲昵地替他拍拍灰,转头对闻姚说,“你不会想惊动辛国君的。”
闻姚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剑法凌厉且凶猛。
灰袍人极度灵活,但像是不会进攻似的,上跳下窜,滑稽却让人抓不着。他如鬼魅似的出现在闻姚身后,挑起他耳边的头发吹了口气,无比遗憾。
“瞧你这心口不一的可怜样,难道还对钟阑那种人存在侥幸的痴心妄想吗?你若还流连,不如现在去偷看方丈房内的动静,钟阑对那秃驴的感情说不定都比对你强。”
闻姚黑黢黢的眸子盯着他,脸上分明没有表情,却叫人看出来几分瘆人的笑意。
“我已然确信,他喜欢的不是我。”
灰袍人笑声一卡:“那你搁着倒贴呢?”
“被怜悯者是没选择权力的。”闻姚双指抹剑,“所以我只要成为上位者,他的生杀都被我掌握,那就由不得他选了,不是么?”
灰衣人被他平静表情下凶恶的暗流说得一愣。
寒光乍闪!
少年的剑刃在刹那间压到他的脖颈:“你是谁?我与他之间的事,轮到你这鼠辈来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