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于是毫无意外的,沢田纲吉被刺猬头执拗地拉去了这间酒吧的地下。
原因是始终在调酒台里沉默着的老板在二人争执期间说了一句:“不许在这打。”
刺猬头看了一眼调酒台内正值壮年的男人,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换,可以说是有点畏惧,也可以说是充满了尊敬。
刺猬头略减轻了拽着沢田纲吉衣领的力道,不过手仍旧在抓在上面。
他以一种极其平和的、完全就是在征求的口吻询问道:“那可以去下面吗?按正常的规矩来。”
调酒台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凝视了二人片刻,最后将充满探究的眼神打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
沢田纲吉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男人沉默了片刻后慢慢点了点头,粗糙却充满力量感的声音自他宽厚的嘴唇中传出:“去吧。”
男人的眉毛浓厚且粗长,且紧紧下压着,充斥着压迫感。当被对方的眼睛凝视时,沢田纲吉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小心思对方是完全明了的。
对方似乎也是想探探他的老底,才会将计就计同意了刺猬头的要求。又或者说,根本就是在这个男人引导下,刺猬头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说到底,这个男人起初连展示业务能力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而论其原因,沢田纲吉都还不是很清楚。
不过那又怎样呢?至少自己通过触怒一个鲁莽的家伙而轻而易举地摸到了这家酒吧的“真谛”。
顺着调酒台后方的长廊一直走,就会发现长廊的尽头有一张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油画。
看油画的画风是比较现代化的风格,应该也是出自近代画家之手,虽说是张现代画作,但绘画的却是像是古罗马斗士的两名男人在搏斗场上厮杀的场景。
整张画的色彩用调极为鲜艳,通体呈灼热的红色调,两个男人的表情称得上是狰狞却也像是享受着战斗的快感。
在沢田纲吉看来,这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暗示了。
这幅画不仅暗示了这家酒吧里究竟隐藏了什么,而且画的大小似乎也是相当合适的......
前头引领着沢田纲吉和那黑白黄三人组走到画前的是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女人,她身着黑色皮衣皮裤,身姿曼妙。
面具下露在外面的嘴唇被涂以浓厚的深红色,那泛着水光微微嘟起的嘴唇想必在大多数男人眼中都堪称绝佳的诱惑。
女人的手轻轻抚向那张画的金色画框,那面挂着画的墙壁慢慢翻转伴随着像是齿轮旋转的机械声,一间电梯呈现在众人面前。
是了,画的大小跟一间现代常规电梯的门洞大小基本相同。
女人带着四人踏入了电梯,电梯内只有一个显示“-1”的按钮,她摁了那个按钮,于是电梯的门逐渐合上,开始向下行驶。
站在沢田纲吉旁边的刺猬头显然怒意还未散去,他的鹰钩鼻的鼻根处还皱着拧出一小团肉,眼里闪着的满是迫不及待要将弱小动物吞入腹中的贪婪光芒。
“你完了,小子。”他几乎是有点兴奋地舔了舔唇角,与先前和酒吧老板说话时恭谦的态度全然不同。
“你会为你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他狞笑着道。
沢田纲吉瞄了男人一眼,没有说话。
刺猬头似乎将这一举动视作了害怕的表现,他当即裂开嘴角,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甚至有些泛黄的牙齿,颜色瞧着不大健康的牙龈也露出了一半。
他的喉咙中突然涌出了一阵尖锐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狂风卡在了某处管道里而形成的噪音。
一层的距离也不过就是说出一两句话的功夫,到达负一层后,电梯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于是泛着光亮的两片金属大门慢慢分离开,皮衣女子最先走了出去,其余人陆续跟了出去。
从电梯走出后,周遭一片漆黑,而在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圆拱形的出口,已经隐约有些嘈杂的声响从那门口传来。
慢慢走向那处出口,光明蓦地笼罩而来,人们交谈、欢呼、吹口哨的喧嚣声混合在一起在沢田纲吉的耳畔回响。
要说这别有洞天的地下更像什么,在沢田纲吉看来,这地下更像一个规模稍微小上一些的,像是会进行什么大型锦标赛的体育馆。
观众席自成阶梯状一共有将近十层,它又呈圆圈状围绕着下方的看台,下方的看台上一共有三个方形场子呈三角状排布,此时的三个台子上都有选手。
这里的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观众多是纲吉先前在酒吧外看见的那一类身上自带位高权重气息的人士,台上的选手也戴面具,不过有些为了方便于战斗的,戴在脸上的是那种露出口鼻眼的头套。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好到了极点,轻轻松松地就摸到了这座城市的灰色地带。
“选手走这边。”皮衣女人终于开口说了话,是那种不符于成熟打扮,带着些温柔的年轻女性声音。
在观众席下方的通道上穿过,前方有两个小门,门上刷有油漆标示的男女性别符号,很显然的这是男女选手的更衣室。
站到更衣室前,皮衣女人掏出一副与自己脸上同款的能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没有面具的话,用这个。”
她把面具递到了沢田纲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