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区知道,何苏不想说的时候,没有人能从他的嘴巴里翘出一句话来,因此也不徒劳的白费力气了。
灯光师早已就位,奢靡的酒店总统套房内,何苏穿着一身笔挺利落的纯白色西装,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背着光线,他的身形显得格外修长,笔直的两只长腿交叠在一起,白皙如玉的手指因为情绪紧张不安的关系交叉在一起,他的身旁坐着一个穿着同种款式黑色西装的男人。
坐在黑色纯牛皮单人沙发上的金发碧眼的女人,画着浓妆,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正把玩着一律金色卷发,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将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紧身小黑裙,姣好的身材足以引起任何一个性向正常的男人的注意力,然而坐在她对面的两个男人却仿佛视若无睹。
女人略带惋惜地撇了撇嘴角,扭动着身姿朝着房间左下角的吧台走去,“威士忌还是伏特加?”
何苏缓缓地说道,声音如他给人带来的感觉一般温柔,“我不喝酒。”
女人娇笑了一声,在架子上取下一瓶产自墨西哥的龙舌兰酒,熟练地将酒塞取下,在玻璃高脚杯中倒了几近三分之二的酒,而后慢慢地边喝着酒边走了过来。
“神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女人悠哉地在沙发上坐下,神情悠然自得,手指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红色的龙舌兰酒在酒杯中晃悠晃悠,荡起一层层涟漪。
“是的。”何苏似乎有些紧张,他的手指伸进了口袋之中,不知怎的,他的紧张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来了,重头戏来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屏息凝气,仿佛生怕自己的呼吸打断了何苏的发挥,陈珂打了个哈欠,心里暗笑道,瞧这群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奥斯卡影帝在拍电影呢,何苏n了十几场,他就不信今天就能过了这场戏,等他再拖下去,他
他倒要看看夏洛还怎么包庇何苏。
路远一和他二人今天本来都没有戏,陈珂的戏份更是早就拍完了,之所以特地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何苏的笑话,好出上一口恶气,想到原本该属于他的角色被何苏这个程咬金夺去,就恨不得拆了何苏的骨头,吃了何苏的肉。
陈珂一想到这里,呼吸也有些粗重了,这样一个角色若是落到自己的手中,回国之后片酬少说可以往上涨一倍还不止,而且有了这次的经验,日后要想接拍国际合拍的电影也有了资格,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珂把一切看得都太理所当然了,当初他能够得到夏洛的青睐,也只不过是矮子里面挑高个的,撞上了狗屎运罢了,遇到真正能够演好角色的何苏,任何一个导演都不会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陈珂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何苏,那视线恶毒炽热,好比一头饿狼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何苏不为所动,似乎并未察觉。
女人听到何苏刚刚说的那句天真至极的话,笑得弯下了腰,捶着沙发,“我的天哪,神父,你真把自己当做上帝的使者了,真是可笑,是啊,我是做了这些事,那又怎样?有能耐你去告我啊?!”女人说着,挑起画得细细的长眉,眼角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何苏的面容不改,此时镜头用特写,从摄像机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何苏眼神的细微变化,由一开始的有些犹豫转变成了果断,他已经下了决心,可是他的眼中却古怪地没有该有的杀意。
女人的笑声在静谧的房间内格外清晰,坐在沙发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脸上露出怒意,对于他来说,侮辱神父是一件罪无可恕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当着他的面做出这种事来。
神父抬起头,黑如墨玉的眼睛隐隐有流光闪烁,他从口袋里掏出抢来,面上露出了怜悯慈悲的神色,而后毫不犹豫地开木仓,呼啸的枪声响起,女人还未来得及躲避,子弹已经穿过她的头颅,鲜血溅射在神父洁白的西装上。
夏洛怔了一下,这个细节算是偶然,却如同神来之笔一般,浑然天成,夏洛紧张地看着何苏,这段戏还没完。
所有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希思黎也彻底停下手上的动作,专注于场内的二人。
一滴晶莹的泪水自神父的眼眶滑落,夏洛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要不是怕打断何苏和刘易斯的戏,夏洛恨不得蹦起来抱起何苏,他相信这个镜头以后肯定会列入电影学院的教科书当中,这是一场无可复制的戏!
泪水滑过神父的下颌,他慢慢地合上眼睛,手也自然而然地垂下,戴维斯兴奋地蹦了起来,银眸里充满了崇拜,他俯下身子,以一种病态的痴迷轻吻了神父的鞋子,神情高昂,各种崇拜狂热的话语从他的嘴里不断地吐出来。
神父平息了心情,淡然地说道:“戴维斯,我们该走了。”戴维斯如同忠诚的仆人一般迅速地应了一声,利落地站起身,身手敏捷。
随着一声轻微的门被合上的声音,这场戏算是真正过了。
一阵沉默过后,雷霆般的掌声在房间内响起,陈珂恶狠狠地咬着嘴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那个人居然真的将这个角色演活了!他恨得不能自己,那种嫉妒的神态一目了然。不少人看到了他的神情,心里头暗自撇嘴,对这既不敬业又心眼小的人表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