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真就说了这些?”封奚坐在案前,烛火明灭,看不清他的脸色。
“是。”刘嬷嬷在旁边恭恭敬敬的站着。
“那他们,就没做什么别的事?”
“贵妃娘娘与将军恪守本分,行为举止并无不妥。”刘嬷嬷心里发虚,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刘嬷嬷退了出去,封奚依旧心绪难平,奏折上的字似乎都变成了蚂蚁,曲曲麻麻看的他心烦。
“长顺!”
一声传唤,门外的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皇上,您吩咐!”
“去昭华宫。”
那是仇晴的寝殿。
仇晴刚入宫时,封奚嫌后宫的殿宇名都配不上仇晴的英姿飒爽,便亲自提了昭华二字。
“更受昭华玉,还披兰叶图。”昭华,更是难得的美玉,唯有如此,才配得上他的仇晴。
仇晴的昭华宫,极尽华美之物。民间巧物,四海珍奇,封奚统统给她寻了来。皇城之内不得配有兵器,可仇晴嗜剑如命,封奚便把能找到的名剑都为她集了起来。
封奚踏入门时,昭华宫的内殿明亮如昼,可一应宫女太监皆在殿外打理,见皇上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跪拜。
“贵妃娘娘呢?为何无人通报,殿内竟也无人伺候吗?”长顺上前大声责问道。
一个似是掌事的宫女膝行上前,毕恭毕敬的回禀道:“回禀皇上,贵妃娘娘回来之后便在屋内独自饮酒,将奴才们都谴了出来,不叫人伺候。”
“喝酒?”封奚眉头紧锁,脚下生风般转进了殿内。
长顺恨铁不成钢般敲打着殿内众人:“你们呐!若是日后再不小心伺候着殿内的那位主子,小心皇上要了你们的脑袋!”说完便紧紧跟上了封奚。
酒杯敲着桌面,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心上。
持着酒杯的人双颊微红,临窗而望,皓月当空。那人双目盈盈,泪水凝在眼眶里,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来。
“咳咳!”长顺佯装咳嗽,意在提醒这位贵妃娘娘,皇上来了。
“皇上,您来了。”仇晴嗓音微哑,可目光却从未转过来。
长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封奚一个摆手住了嘴,退了出去。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你这样会伤了身子的。”封奚坐在她身边,夺过了仇晴手里的酒杯。
“臣妾入宫以前,常跟着爹爹在边关打仗,寒冬苦冷,我便学着爹爹喝烈酒取暖。”仇晴依旧出神的望着窗外,良久,才终于转过头看了一眼封奚,“宫里的酒都是玉液琼浆,远不如战场上的酒烈,皇上,您不必担心。”
“阿晴,你以前,都是叫朕奚哥哥的。”封奚似是叹了口气。
“皇上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后,便再也不同了。”
以后不同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情谊再也不同了吗?
“你在怨恨朕,对吗?”
仇晴不说话站起身,扶窗而望,望着远处的灯火与夜色,似乎也在望着夜色里那个再也看不见的人。
“可朕对你的情,不比他的少半分!”封奚将酒杯重重的摔在桌上。
“朕对你,自小爱慕,这许多年来,朕也是如影随形陪在你身边,你为何,就不肯多看我一眼呢?”封奚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连“朕”和“我”也不分。
“皇上!”仇晴开口打断了封奚的话头,“臣妾累了,不如皇上移驾,去别处宫落歇息吧。”
封奚拂袖而去,只是快到门口时却堪堪停住脚步。
仇晴听见封奚疲惫的声音淡淡的传来:“阿晴,夜寒露重,早些歇息吧。”
天长日久,你总有一天会接纳我的情意的吧。
“皇上,咱们去哪歇息啊?”长顺在一旁问道。
“东暖阁。”
“啊?可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