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谁跟你说那是我仆侍住的房间?你师尊我看起来像是请得起仆侍的样子吗??那是你师尊我的寝居之处。
熊孩子本人一脸惊喜:“那那旁边那个更精致的房间一定是我的咯?”
对不住了那里是你师尊我储茶的地方,银针、红袍、绿雪、瓜片样样不缺……
放的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金枝玉叶的熊孩子看了下仅剩的几个勉强称之为房间的简陋小屋,脸有那么一瞬垮了垮。
但马上以更快的速度振作起来,目光清明有光,道:“我睡哪里都好。正好徒儿想帮师尊修缮一下,让师尊住得更踏实。”
谢君山想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虽然是自己府邸,自己又是个传统守旧的,改动任何都别扭舍不得。
但毕竟他这段时间都要住这儿,可能改了后他自己住得更舒心一些——
所以由着他去吧。
没有领会过社会险恶的红袍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很快让谢君山领会到了什么是所谓的“修缮”。
怕自己留在不易殿内总是忍不住对红袍的修缮翻新指手画脚,谢君山这几日白日里索性假口要参加仙界议事讨论,留红袍在不易殿按自己想法来进行改造。
谢君山在外溜达揣手久了,想起来今天新泡了一壶君山银针还没喝。她一向不信茶吃后来酽的道理。茶嘛,都要趁热喝。凉透了就太可惜了。于是揣手又返回不易殿。
这一回倒是好,一片金光灿灿就差没亮瞎她双眼。
几双眼睛同时对上她,惊恐也不知道是猫看到老鼠,还是老鼠看到猫的是善工、掌管人间手艺的几个小仙僚,意外又惊喜间等着被夸,龇着牙笑的正是她的好徒儿红袍。
——场面属实诡异。
果然,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使神走穴。能请他们昧着良心到不易殿来动工,想来都是红袍真金白银砸下来的。
从前的不易殿,虽简陋,但也苍翠夹道,藤萝冒涂,别有一番天地。
而现在,经过红袍一番设计,效果非常拔群:明晃晃的门,明晃晃的案几,甚至还摆了一整套明晃晃的杯具——
好了,现在不止茶,还又茶又土了。
谢君山揉了揉眼睛站定,想着从红袍角度他也是一番心意。于是尽量以平和的语气商量:“大家辛苦了哇。今天可以收个早工?”
尾音还没收,小仙僚已迅即作鸟兽散。
红袍的眼里流露出羡慕和自豪:“师尊,您在仙界果然很有威望啊!!!”
——熊孩子好好地怎么就长了一张嘴,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谢君山哀莫大于心死地扫了一遍鬼斧神工的大工程,害怕他洞察她真实感受受打击,于是想着找个点提些改善建议。
……有了。
她出声宽慰道:“内门上你改雕的那只分了叉的葫芦是几个意思,为了辟邪吗?你莫担心邪祟,仙界其实用不着如此。”
红袍俏脸一垮,眸光很难得微不可查地一黯:“师尊,我雕的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借用的您的样子。您没看出来吗?”
——熊孩子你师尊我眼睛还没瞎透。
红袍顿了顿,很快找到了症结:“我知道了!师尊的佩剑还没雕上,没有佩剑将军没法挽漂亮剑花。画龙还差点睛,师尊果然慧眼!!!”
——熊孩子这种马屁大可不必,下次能不拍我们就不拍。
抛开红袍可疑的审美趣味“染指”了不易殿,他的到来,一贯怕孤独又一贯孤独惯了的谢君山打自内心的高兴。普天之下也找不到几个比他更能闹腾的了。
绿茶嘛,最害怕寂寞。
既然正式收徒,就得担负起师尊教导的责任。
看起来这孩子虽然一副男生女相、天生贵胄的标准金枝玉叶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精气神虽算正常,但也经常咳嗽,看起来身形也比下界差不多年纪的单薄。
但诸多迹象表明,他貌似对武学之事颇为上心。
谢君山略一沉吟,自己虽司农神,但曾经也是正儿八经以武官之身飞升,拔濯为中天庭武神的。
红袍提到的这把自己随身佩剑沁水,自飞升剑便甚少离开过剑鞘。但手上功夫、肌肉记忆确实实打实内化于心、外化于形的。
学武能强身健体,对红袍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只是还是先问问他的意思?
主意既然有了,也不磨蹭,谢君山当下便在一堆玉盘珍馐的珠光宝气里找到了红袍。
“师尊当真肯授我武艺?我原想着只要是师尊,就算授我茶艺我也很是欢喜。”
红袍难得正襟危坐起来,虽仍是绝色娇美,但一洗平日绮罗香泽之态。
谢君山佯作面色板起:“嗯,学不好,我可是要退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