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吵吵嚷嚷的院内立马安静了下来,众人闻声朝院门口望去,只见武太守带着一众差役出现在了院门口。
武太守身旁还站了两位年轻俊美的小相公——
其中一个身着朱红圆领袍、头戴小蹼头、长眉入鬓,看上去和阮陶差不多的年纪,最多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间透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傲气与恣意。
另一个看起来年龄要略长几岁,月白的广袖对襟的袍子、手持一柄鹤羽扇,气质卓然、俊逸非凡。
两人见了赵苏,也不管武太守和院内其他人,三两步跨进院内至赵苏身边,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儿,随后手持鹤与扇的男子才略带语重心长道:“少爷去哪儿好歹派个人回来应一声,这冷不丁的就四处乱跑出了事儿当如何?”
赵苏笑着道歉:“我也是突然来了兴致,想着耽误不了几刻。”
“还耽误不了几刻,您这不是都上天去拉了个仙人下来吗?”红袍少年打量着赵苏身边儿的阮陶,眼睛笑得弯弯的。
阮陶笑着敷衍的拱了拱手道:“小相公谬赞了,阮某一尘世浊物哪及赵兄半分气度。”
虽后他再次将目光放在古、贺两家人身上,见到武太守来,贺老三和古惯连忙迎上去行礼问好、献殷勤,而武太守似乎对这两个不怎么在意,目光一直望向他们这处,很明显他不是为了古、贺两家的事情来的。
阮陶暼了暼身边儿飘飘悠悠如刚下凡来的谪仙似的赵苏。
好家伙,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过没打招呼出来逛了逛便能引得府上人这般紧张,连武太守都亲自来找,恐怕不仅仅是一般的公子皇孙,保不准是公子扶苏极为亲近器重的亲兄弟?
瞧瞧来寻他的这两名小相公,哪里有半分随侍的模样?这穿着打扮、这品貌气度说是京中的世家子弟也不为过!保不准人家还真的是?
阮陶在心中啧啧叹了声,想了想自己这一小半日对赵苏的态度还算得上恭敬有礼,也就放下心来。
随后就听赵苏介绍道:“这位是阮陶兄,是一名游方术士。”
“哈?”
一听“术士”二字两人错愕不已,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阮陶不想注意二人的反应都难,他的目光在二人与赵苏身上转了一圈儿。
怎么?术士有什么讲究吗?还是有什么职业歧视,这两个读书的看不上他们这些跑江湖的?
赵苏不着痕迹的瞥了二人一眼,随后指着身边身着一红一白的两人,依次向阮陶介绍道:“杜小美、朱小亮,是我的伴读。”
阮陶嘴角抽了抽: “这名字……取得真好!”
杜小美:“…………”
朱小亮:“…………阮兄谬赞。”
此时,古、贺两家人还在院门口在武太守面前丰承着,阮陶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摇了摇头。
错过了。
他回头看向殿内,经幡之下、佛像之前,古小姐静静地躺在绣榻之上,模样苍白、不带一丝生气。
虽说已至及笄之年,但在阮陶眼里也还只是个孩子,不过读高中的年纪,眉目尚且青涩稚嫩,但腹部却微微隆起,好似年少不知事的女孩儿办家家酒,将衣物塞进腹部的衣裳幻想自己成为了母亲。
若这一切仅仅是一场家家酒便好了,然而摆在眼前的真相却是血淋淋的。
——那里是一个不知被哪个畜生塞进去的、随时会杀死她的孩子!
这时,阮陶突然发现绣榻的垫子下面露出了一角红。
那一角红、小小的在古小姐的枕边,极为不起眼,像是某个伺候的丫头不慎遗落的胭脂纸,以至于阮陶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
阮陶心里猛得一跳!
我去?!这难道是?!!
他连忙拉住赵苏的袖子,低声道:“情况不太对劲,你在外面帮我拖住,我进去看一看。”
说罢,他便跨进了殿内,赵苏朝殿门中间站了站,试图挡住身后的人,随后向站在院门口的武太守使了个颜色。
武太守是京中举子外放出来做官的,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见儿。
于是,他甩了甩袖摆,将负手而立道:“古员外、贺员外,本太守都站了半炷香的功夫了,怎么不打算请本太守喝盅茶吗?”
古惯连说了几声该死,随后转头向搀着老太太的静尘和尚讨了一顿斋茶。
静尘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随后领着武太守一行人出了院子。
待武太守等人一走,赵苏身边被莫名其妙的改了名字的二人瞬间坐不住了。
“‘坑蒙拐骗、危害社稷、荼毒百姓,实乃大秦之祸害也!’也不知是谁在说的,如今才过多久?就开始和一个术士称兄道弟起来。”看着面前帮人打掩护的人,“杜小美”半讽刺半玩笑的说道。
“我不过是不喜那些坑蒙拐骗之徒。”赵苏理所应当的回答。
“怎么?这还真是您从天上捞下来的人?”“朱小亮”拿手中的羽扇指了指殿内试图将古小姐抱起来翻个身的阮陶。
赵苏脸上的习惯性的优雅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胡言。”